于是他脑海里一片空白。
“大人……”
“大人……”
“醒一醒,醒一醒……”
这个声音,像是在清白城墓陵下听到的。
脑海由空白变得模糊。
宁奕问出了一个浑浑噩噩的问题。
“我……是谁?”
那道声音听了这句话,有些惘然,焦急道:“您是……执剑者啊。”
敬词……您?
执剑者?
宁奕清醒过来,眼前的景象逐渐清晰,果然,立在水面上的不再是上一任模糊执剑者的影像。
自己在清白城墓陵下见到的景象,变得无比清晰,那个单膝下跪的女子,面容沾染了血污,眼神澄澈而又明亮,身披沉重甲胄。
似乎是成功开启了传承……
但宁奕心中并没有太多的喜悦,因为他看到了一个与自己之前所见截然不同的世界。
巨大而又参天的古树,巍峨挺拔,盘踞在山巅之上,几乎要捅破穹顶。
无数树叶如流火般萦绕。
不是那个即将毁灭,破坏的国度。
他抬起手,意识到自己虚无的形体,这似乎与自己想象中的传承不太一样。
上一次自己见到的模糊影像,大概率可以推测出,是上一任的执剑者。
现在呢?
是因为自己提前开启传承,所以看到了本不该看见的东西吗?
这里不是大隋天下,看那株参天古树,也不是北境妖族天下的模样……这是执剑者的故乡么?难道在海洋的遥远彼岸,还存在着不可知的大陆?
“执剑者大人……”披着重甲的女子,卸下护臂,缓慢站起身子,仰头望着宁奕。
宁奕皱起眉头,这一切,与自己预想的好像不太一样。
那女子很是悲伤。
她抬起一只手,擦拭着面颊,声音哽咽:“您再一次的拯救了我们……只是……以后……”
只是……以后?
宁奕低下头来,看着逐渐羽化的四肢。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误入到了一段不属于自己的记忆里。
自己的这个样子,并非是融入了这个世界。
而是“自己”如今,正处在最后的弥留之际。
这是灾变的结局吗……自己看到的那副灭世景象,最终由执剑者拯救了危局?
宁奕脑海里闪过的念头太多,他冷静下来,借着这具身躯,试图寻找“传承”的下落,只不过声音已经有些不受控制,变得断断续续。
说出口后,沙哑而又沧桑。
“执剑者……传承……”
一直侧耳聆听的甲胄女子,听到传承二字,眼神痛苦之际,带着一抹坚毅。
“大人……建木不倒,星火长燃,这片大陆会历代有执剑者,此后守护您的薪火。”
宁奕的眼神亮了起来。
这是什么意思?
自己进入到了“初代执剑者”的意识里?
……
……
意识虚无缥缈,逐渐就要破散。
不属于自己的声音在胸膛深处响起。
那人轻轻“嗯……”了一声。
宁奕迷迷糊糊,看到“自己”身躯的主人,化散在天地之前,挥了挥袖,袖袍里掠出了一朵又一朵的流光,被光芒包裹在内的,似乎是一根又一根的竹简。
八根竹简,八道流光一层又一层,将其笼罩覆盖如古卷。
这是,传承?
宁奕感到了“白骨平原”的震颤。
急切的渴求。
即便不属于这个世界,宁奕还是能够感到,“初代执剑者”留下来的这八根竹简,每一根都凝聚着极其强大的力量,光芒太甚,隐约能够看见竹简上刻着古字,但看不真切。
“这就是……执剑者的传承么?”
……
……
长陵山脚下。
一座小木屋。
长陵雾气聚又散,墓碑百年寂静。
一盏枯败了很多年的老灯,本来已经油尽灯枯,此刻重新亮起了一抹光华。
坐在老灯前的守山人,披着黑袍,沉默端详着桌上那盏照亮满屋光明的枯黄油灯。
“宁奕,没有记错的话……你只是第八境。”
守山人注视着那盏死灰复燃的油灯,喃喃道:“那么,这是怎么做到的呢?”
“他”抬起头来,拎着那盏油灯。
百思不得其解。
但如今时候到了,“他”站起身子,拎灯至画卷。
挂在木屋上的那卷画卷,摇曳的边角,被油灯燃起,火焰缓慢燃烧,画卷中的冰川雪原黄沙大漠,在缓慢焚烧之中,倾泄出一整卷的冰屑和沙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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