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居外面竹围了整个院子,从外面看上去要比凝香阁大气很多。屋里面没有稀奇的西洋家具,紫檀的木制桌椅平添了一种儒雅。正中还挂了一把剑,似乎是当初洛九腰间配的那一把。
程婧菀走进小屋,洛九正坐在椅子上等待。熏香朦胧了洛九的脸,直到走进程婧菀才看她看的真切。从第一次两人见面时程婧菀就觉得,洛九生的大气漂亮,只是身上没有很浓烈的江湖气,穿着麻布粗衣也难掩面容的娇媚,她换上了锦衣,才让人感觉到理所应当。
“布云妹妹,你可知我此次找你来有何事?”洛九展颜一笑,尽显温婉。她似是不经心的拨弄垂在肩膀上的头发,柔软的发丝在阳光底下,闪着亮泽。
“恕奴婢愚笨,可是为了打听王爷的身体?王爷不再生脓疮,流鼻血。但离痊愈还需一段时间,固本培元不是一天就能做成的。”程婧菀认真的分析宋湛诚的病情,她认定她们二人没有什么交集,所以即使是找她叙话,也大抵围绕宋湛诚。
当初宋湛诚选的那味药性子极烈,药性上身症状反复,但好的也极快。宋湛诚不愿理会后院的事情,程婧菀也不能把话说的太绝对,以免洛九听了消息再要去找宋湛诚耽误正事。
“不,我今日寻妹妹前来是想找你说说话。我自幼漂泊惯了,最后嫁到了王府,王爷不常光顾这里,其实孤单的很。有时候我就这么盼啊,盼的,天都黑了,他也不来。”讲到伤心处,洛九还拿手帕拭泪,她说的话半真半假,流泪则是希望取得程婧菀的信任。
程婧菀哪见过这样的场面,即使是后来进寒月军,那群姑娘刀尖上吮血,也是不肯说一个痛字的。但看到洛九这样,她又难免心疼,暗地在心里骂了宋湛诚好些回。“姨娘别难过,过些日子王爷得了空必定是能来的。”
得到程婧菀这样的回答,洛九立马明白程婧菀是信了她说的话,于是借着哭的劲继续诉苦,一整个下午过去,才放程婧菀出兰居。
程婧菀暗暗思索着要怎么和宋湛诚说起这事。
夫妻的事她不大好管,只是洛九实在可怜,漂泊江湖许久好不容易找到归宿,偏偏又是个不解风情的,相比于叶栩霜,她倒是更能理解洛九的难受——可能是因为她们都是没有家的人。
晚霞晕染天空,程婧菀有一下没一下的踢着石子,心里酸酸涨涨的,像有个阀门被打开,里面装着一些她不懂的情绪。转着转着她走到了书房,书房的灯刚点上,里面的人没有走的意思。
“你今天去哪了?”宋湛诚头不抬一下的跟程婧菀说话,实际上从那个果绿色身影的人一出现在院子里他就已经发现了。一整天他都没有看见她,还以为她去了集市上,所以一直在书房里等着她回来。
程婧菀还没走出刚刚的情绪,说话也是闷闷地,想起洛九在她面前哭,她又想提醒宋湛诚多去看看洛九。“没去哪,随处逛逛。”
宋湛诚不满意这个答案,却也没有说什么,昨日中秋夜没说完话,索性今天一并说完。“西北百姓发生暴乱,朝廷派了喻将军镇压,袁祁被撤职,太子今早听圣旨被禁足。”
一如既往的简洁,程婧菀差点没办法咀嚼刚知道的情况,她赶快寻了个凳子坐下,手敲打着桌子,思索着宋湛诚刚说过的话。西北的事情的解决速度要比她想象之中的快上许多。
程婧菀手一扫,才看到案前都是折子。合着太子禁足的期间内,奏折额就全都交由宋湛诚打理了,宋湛诚认认真真的看每一个折子,甚至还在上面用红笔标注了出来错误。
“皇上是怎么知道太子贪污的事的?”虽说其中少不了宋湛诚的功劳,但是朝廷耳多眼杂,得罪了太子就等于与太子站对立面,唯讲利益的言官能那么轻易的就做了决定?
“吏部侍郎钱宇宁检举,袁祁的死对头。”宋湛诚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语气十分平淡,“钱宇宁已近耄耋之年,是三朝老臣。”言外之意就是钱宇宁不会怕太子扳倒他,因为已然要出仕,官职已经没那么重要。
程婧菀摇了摇头,她还以为是宋湛诚授意,没想到讲出真相的却是三朝老臣,看着那些新上任的官都巴结着太子,只剩下一位铮铮铁骨,直到晚年都没服输的迹象,想想也是唏嘘。
“你还有什么事?”宋湛诚当然感觉得到程婧菀的犹豫,以往两人谈事她都是侃侃而谈,总会发表自己的见解,今日却有些沉默。
晚霞已经将天空烧的火红了,一团红色覆盖在整个天际上,示意明天一定是个好天气。
“其实,也没什么。”程婧菀托腮,装作看晚霞状,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心里杂乱不堪,一点也不好受。
宋湛诚正巧饿了,便收拾了案前的奏折,把毛笔放进笔架里,“那就走吧。”
“嗯?别,还是有事。”程婧菀一看他要走,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清秀的脸纠成一个包子,暗光打过来,脸赤红如同桃子。
“什么?”宋湛诚眉毛一挑,眼底有一抹难以觉察的笑意,看着程婧菀为难的样子,他竟然觉得分外有趣。
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程婧菀的心突然抽痛了一下,就这一下瞬间把她拽回了现实,“算了,还是没了,我先走了。”
他们之间,和她有什么关系?
程婧菀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闷闷不乐,但就是提不起兴致。她又不与宋湛诚他们一起去雨帘山学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