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地,青山镇,盛夏的蝉鸣分外吵人。
“烦死了。”
秦风偏着头,闷热的天气和刺耳的蝉鸣,没有一样不惹人心烦。
只是下一刻,他便听到了比蝉鸣更刺耳,更惹人心烦的声音。
尖细,刺耳,感觉像耳朵突然被人插进了一根牙签。
老旧的木屋里,妇人扯着嗓子叫道“你这死丫头,非要气死我你才开心是不是?”
“我不去,我就不去!”死丫头是个少女,身材苗条,似随风而动的秀丽柳枝。
妇人一听,嗓音更尖,叫得更大,“你个死丫头,那个看病的有什么好啊?你去了大门派,有的是公子哥,多的是荣华富贵!你就不能让我和你爹享点清福?!”
少女一听,脸色立刻变了,又羞又怒,忍不住就要反驳。
但到嘴的话,却被门口传来的两个字生生止住。
直至此刻,两人才发现门口多了一个人,他好像忽然出现,像风一样轻,像树一样静。
“芦笙!”
秦风淡淡的道,脸上是十年如一日的平静。
只两个字,芦笙立刻平静下来,秋波莹莹,目光竟再也不能从那张脸上移开。
清澈的双眸,挺直的鼻子,削薄的嘴唇,虽是神态平静,却又有说不出的清冷。
“风哥哥。”
这一刻,芦笙好像痴了般,呆呆的叫道。
泼辣的妇人亦安静下来,少年整个人好像有种魔力,任她再泼辣,此时此刻也绝说不出半个字来。
沉默了近十个呼吸,妇人那风霜的脸上挤出笑容,道“秦风来了怎么不说一声。”
“芦大叔让我来劝劝她。”
秦风声音跟他的人一样,平静,清冷,好像没听见刚才的争吵。
听到这话,芦笙眼中竟立刻涌现泪光,沉醉也化作幽怨,“风哥哥,你也想我去吗?”
秦风道“你应该去,这是难得的机会。”
“可……”
芦笙抬起头,似是心动,又很痛苦的道“可……可我不想离开你。”
秦风道“你只是学武,又不是永远不回来了。”
“是啊,秦风说的没错,你又不是不能回来。”妇人一听,脸上流露笑容,市侩而又讨好。
“可……”
芦笙还想说什么。
秦风打断道“没有可是,机会不等人,来了就要抓住。”
“是啊,是啊!”
妇人连声说道“芦笙,我的话你不听,秦风的话你总该听吧。”
“可……可是……”芦笙还在犹豫。
妇人一看松口了,急忙道“你就去吧,只要你去学武,我跟你爹什么都答应你。”
“真的?”
芦笙心里一喜,偷偷瞄了一眼秦风。
妇人连想都不想,道“自然,哎呀你快去吧,你只要去了,以后我跟你爹肯定不拦你。”
说到这里,芦笙抬头看着秦风,目光如水波般,轻柔荡漾。
芦笙的声音像水般温柔含情,轻轻道“风哥哥,你等我,我一定会回来的。”
秦风微微点头,嘴角似是含笑,透着顽皮,轻佻和机智。
芦笙不由得醉了,这是张冷峻的脸,但只要他开心起来,平静就成了温柔,冷漠也化作春风,透着顽皮,阳光和狡黠。
妇人生怕芦笙反悔,拿出早已收拾好的衣物,不愿多说一句话,甚至不愿多看秦风一眼,拉着芦笙就往外走。
她怕芦笙再多看一眼,便会反悔,因为那实是很吸引人的笑容。
秦风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
妇人回头,语气颇冷道“秦风你就不必送了,快回去看病吧。”
他就是那个看病的,镇上最年轻的,也是医术最好的大夫。
能让几十年的老大夫都钦佩,这不是那么简单可以办到的,甚至连天才二字都形容不尽。
只是这些东西,妇人却看不见,她只看得到钱财和权势。
秦风没有太多表情,有着常人所没有的冷静和淡然。
回到药铺,今天人很多,秦风一直忙到傍晚,这才送走了最后一位病人。
“呼。”
送走最后一人,秦风吐了口浊气,站起身子,准备回家了。
刚一走出药铺,门口却已经站着一个男子,四十多岁,黝黑健壮。
此人正是芦笙的父亲,芦石,靠打猎为生。
说起来,他还与秦风老爹有些交集,就是冲着这点,秦风才会帮他女儿一把。
芦石看着秦风,咧嘴笑道“小风,芦笙的事谢谢你,今天来家里吃饭吧。”
秦风道“不用了,家里还有个酒鬼,我不回去,他得饿死。”
芦石一听,神色微急道“不碍事的,一会我让你婶多做点,你带回去。”
顿了顿,芦石又道“我那里还有一坛好酒,正好带给你爹。”
秦风看着他,眼睛亮得跟星辰一样,淡淡道“既然如此,那就打扰了。”
芦石被秦风说得一怔,挤出笑容道“小风说什么呢,你帮了大忙,是我该谢谢你!”
路上,秦风递给芦石一盒药膏,道“疗伤用的,打猎受伤了,能救命。”
芦石一惊,双手捧住盒子,勉强笑道“多少钱,我给你。”
秦风道“不用,不是什么贵重药材,人家用剩下的一点罢了。”
听到这句话,芦石脸上的笑容忽的轻松了些,哈哈一笑道“没关系,能救命就行。”
芦石的家不远,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
进门,屋子里弥漫着饭菜的香味,还有一只烧鹅。
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