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侍战战兢兢道:“陛下,小奴斗胆进言,当是用膳的时辰了。”
暨绪缓缓前行:“寡人不甚有胃口,就送碗九草羹到清心殿即可。将寡人的御膳送去东宫吧。太子受罚,想是没吃好,瘦了不少,需得补一补。”
内侍抬袖拭泪:“陛下待殿下的一片心,真真令山河动容,日月失色。”
暨绪嗤道:“罢了,少讲几句吹捧马屁。有时候,寡人待太子和阿渐或许太严厉了。”
内侍道:“陛下这都是为了两位殿下好,两位殿下已都不是懵懂的年纪,定然明白陛下的慈爱。”
是,太子明年将满千岁,阿渐比他也就小了九十多岁。竟都这么大了。
“寡人总觉得,他们还是孩子……”
其实,却都比寡人继位时还要大了。岁月如梭啊。
“是了,再让太医看看食单,寡人与太子体质有别,寡人吃来补的,太子未必适宜,瞧一瞧莫有太子吃不得的东西。另外让人再给太子把把脉,列些适合近日补养的膳食与汤饮。”
内侍应着。暨绪看了看云边,又不由浮出一丝笑意。
王兄,我本一直觉得,阿恒不甚像你。
今日却发现,其实十分像。
到了清心殿,暨绪仍有些乏乏的,面对羹碗,更觉寡然无味,却喜凑巧来了下饭的东西。
“启禀陛下,北顺公平日的喜好及仪仗用度都已查明详列,呈陛下御览。另外阁内还添绘了一张北顺公的画像,大阁老说,请陛下先瞧着,待见面时,可更亲切些。”
暨绪精神一振:“好得很!”
这个即将结契的北顺公,长得是圆是扁他还真不知道。
近千年来,东、西、南三国极少与北国打交道。北顺公乃罪人望禺之后,身份与三王不同,往天曦宫朝拜,须着布衣荆冠,以罪臣之身上山,日期与东、西、南三国亦不同。故暨绪与他没什么打照面的机会。
暨绪第一次会盟诸国,给北国发了帖,北国派了两个使者呈来一封措辞恭敬的书信,曰自惭形秽不敢前来云云,除此之外,一无所有。
之后两次,也是这般。不献贡金贡品,更无城池美人,连个长得稀罕点的花草鸟兽都没有。两手空空的两个使臣,一封谦卑的书信,恭恭敬敬地呈上,在迎宾馆中好吃好住数日,胖出些许,拎着几包鸿胪寺为各国来使备下的小礼物飘然返回。
偏偏你拿不到他这样的做的任何错处。
暨绪以声威镇服西南两国,一块有罪之地却久啃不下,长此以往,恐怕别国效仿,他不得不使出结契这一招。
竟将有罪之身,使用得如此优秀,暨绪对北顺公充满了兴趣。
他向捧着大卷轴的近侍一勾手指。
“来来,将画像拿近些展开,让寡人仔细瞧瞧寡人未来的义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