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一夜之间,气温骤降。
前几天还穿着单薄衣服装逼的,如今恨不得将宿舍里能穿的衣服全套在身上。
老万特许他们不用再穿校服,加绒的羽绒服终于可以穿在身上招摇过市,五颜六色的让整个学校多了丝生气。
叶碎碎前桌的竹子那小细胳膊细腿也臃肿起来,她说:“我今早出门套了五条秋裤!”
瑟缩在长耳朵兔毛袄下的叶碎碎“啊湫”一声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在连着三天被冻得清鼻涕直流后,她终于感冒了,并且开始伴随咳嗽和低烧症状,整个人状态都很低迷。
更激动人心的是,在这个她咳嗽咳得心肝脾肺肾都要炸裂了的重要日子里,晚上即将迎来学画画以来的第一次美术分组考试。
叶碎碎坐在食堂里吃晚饭的时候,整个人都沉浸在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悲凉中,连续咳嗽好几天,嗓子已经开始发毛,连吞咽都困难。
现在她每吃下一口饭,都要像病入膏肓的老妪一般咳嗽半天。
夏辰安进食堂的时候,远远便看到一只白色的团子。走近发现那团子不是别人,正是把自己裹的圆滚滚的叶碎碎。难得不用穿校服,他一时竟有点认不出她来。
叶碎碎此刻正心不在焉地有一搭没一搭地吃饭,夏辰安站在她身后,一时起了戏弄她的心思,便悄悄伸手把她帽子上的两根拖得长长的兔耳朵打了个结。
他自以为做得滴水不漏,使完坏就待轻手轻脚离开,还没迈开步子就听叶碎碎头也不回地道:“找打吗?”
他于是双手往后一背坦坦荡荡往她身边一坐,坐姿乖巧,眯了眼一脸无辜纯良看着她,脸上写着“你舍得打我吗?”
叶碎碎倒不是舍不得打,而是清楚自己这苟延残喘的状态跟他干架没有胜算,她有气无力朝他望了一眼,恹恹道:“我这生着病发着烧呢,你少欺负病号啊。”
“发烧了?”夏辰安闻言居然直接伸手在她额头上试了一试。
叶碎碎被他手上的凉意一惊,加上不习惯跟男生这么亲密的接触,条件反射地就往后一退。
夏辰安动作顿了顿,迟疑地缩回手,不大自然地说:“好像……不是很烫啊。”
“低烧。”叶碎碎低头吃饭,掩饰自己此刻的窘迫。
“呃……那你……多喝热水?”
“咳咳咳!”叶碎碎顿时被呛到了。
多喝热水这种不走心的嘱咐搁别人说出来那分分钟找打的节奏,换了夏辰安说,就莫名有种养了十多年的白眼狼终于回来尽孝道了的欣慰之感。
“你还不如祝我早日入土为安,这才像你的风格。赶紧走吧,我咳嗽呢,别传染给你了回来怪我。”叶碎碎说着特意凑近他装模作样大咳了两声。
夏辰安立刻换上一副嫌弃的嘴脸,作势往后退让着,一起身顺手在叶碎碎脑门上敲了一记,然后甩手跑路了。
叶碎碎“嗷”了一声,捂着自己头顶,心说夏辰安最近越来越气焰嚣张了,真的欠收拾。
可不知怎么的,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突然间脸上烧起来了,好像发烧更严重了……感觉自己时日无多了,今晚的美术测试怕是凶多吉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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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还没上课,画室里人就到齐了,而且听不到什么喧嚷的声音,都是齐刷刷地削笔声。
在外面还好些,一进画室就被灌了一鼻子的重铅味儿。叶碎碎只觉得削笔时那细小的铅灰似乎都被吸入了喉管,喉咙里痒得紧,咳嗽越发地止不住了。
这次测试的静物素描正是他们第一次画素描时学的那副,几个月磨洋工终于是到了检验成果的时候了。
叶碎碎牢牢记着费老师说过的话,每画一阵子就起身退后看看,随时改动调整着。一时专注地忘了咳嗽,一时反应过来又猛咳不止,只觉得自己的宝贝肺都要咳出血来了似的生疼。
感冒得却并不止她一人,她斜对面的芸哥也是进画室到现在咳嗽声就没有停过。并且芸哥的状况似乎比她还要严重,她咳得一阵紧似一阵,几乎要呕吐出来。
费老师吓得不轻,关切地问她要不要紧,芸哥终是撑不住了,借了费老师的手机打电话让家长来接回去。
叶碎碎原本也想打电话,可一想到自己家离学校不近,姜女士白天上班如果晚上还开夜车来接她得算疲劳驾驶了,再者眼前可是关键的分组测试,直接弃考那不是只有去最后一组的命了么?
想到这,她咬咬牙硬是撑到了画完。
她脑子里一直盘旋着费老师说过的“画面太灰”、“画面太灰”,于是一遍一遍提亮面、加重阴影。
两个小时须臾便过去了,交卷时间到。
已然尽力了,生死由命吧,她想。
看着费老师将自己的画收走,叶碎碎突然有一种虚脱了的感觉,“咳咳”地又咳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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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了宿舍,叶碎碎从骨子里翻出来姜女士给自己备的药,消炎的、咳嗽的一把吞,匆匆洗漱过后便钻进被窝里睡了。
经过一夜休息,身体状况好转了不少,烧好像是完全退了,只是依然咳嗽。
她揉着酸痛的肩膀起床,睡眼惺忪往教室去。
夏辰安出宿舍时,正看见叶碎碎蔫头耷脑地走在操场上,他小跑跟上去,“嘣”一声打了个清亮的响指。
“还发烧吗?”
“没事了,不发烧了!”
叶碎碎说完就忙不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