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碎碎觉得自己当初一门心思想学美术怕是咳嗽糖浆灌多了齁着了。
全国人民都沉浸在国庆小长假的高潮中欲仙欲死的时候,叶碎碎却悲催地收拾东西准备返校了。
夏辰安优哉游哉躺在沙发上喝着蜂蜜水,脸上那幸灾乐祸的笑简直是她糟心一整个星期的罪恶之源。
出门前,夏辰安特意送她到门口,板起脸摆出一副严苛兄长的架子,语重心长道:“去了学堂要专心习字,好好念书。”
滚,叶碎碎心想,她没这样的败家哥哥。
到了学校就被安排去了画室画画,叶碎碎边削笔边等黑体恤,准备等他来了贿赂他教自己排线。
结果黑体恤没等来,倒是进来了一个花衬衫带耳钉的小娘炮。
花衬衫说今天他来教他们画球体。
他谁啊?
黑体恤呢?
画什么球体?
她石膏立方体才学得半瓢水晃荡晃荡呢,这又开新课?
一下产生这么多变故,叶碎碎那原本因为提前返校而阴暗的心情更添了一层灰败。
小触看着她没精打采地打形的样子,便劝了两句:“现在教我们画画的都是飓风画室招的助教,我们现在学的都是最基础的东西,经常换助教也能学到不同的画画技巧,肯定是有好处的。”
叶碎碎不由叹气,道理她都懂,只是这相处了一个月的大活人说没就没了,换谁谁能好受呢?
早知道这样当初就该留个联系方式的,不过转念想想,留了联系方式真的就还会联系么?放着这现成的助教不学,去问一个已经走了的说得过去么?
有些人啊,就是过客,匆匆而来,匆匆又去,须臾的相逢便是全部的缘分了。
*《美术生生存守则》第二条:麦子割一茬长一茬,助教走一个来一个,不要因为离别而消沉,向前看才是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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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衬衫一个劲儿的强调着球体和立方体的差别是多么的大,画法是怎样地不尽相同却又怎样万变不离其宗。
反正在叶碎碎听来这都是废话,只要不是青光眼,谁能看不出球体跟立方体有差?
唉,年轻助教就是缺乏取经验,说着说着就刹不住车了,注意点都讲到了明暗交界线和排线手法上了,然而他们这帮新手村的菜鸟直接卡在了第一步打形上。
画圆又不让用圆规,那真叫一千个画者手下就有一千种畸形蛋蛋……
花衬衫没法子,就开始传授歪门邪道,让他们先画一个标准的正方形,接着在正方形里面画圆就容易多了。
那么问题来了,如何画出一个标准的正方体呢?
半天下来,花衬衫都开始怀疑人生了。
大多数人这时候还没有建立起切线打形的观念,都是凭自己的感觉用铅笔勾线,勾出来的圆也是歪七扭八。
叶碎碎也是勾线大部队的一员,新来的助教叫唤着“切线,切线”她是一句也没听进去,画弧线画得一头的劲儿,偏偏她画弧线的感觉还挺好,画出来的圆有模有样,从此就走上歧途一去不返。
画球体最大的难度就在于排线,要是排线方向没控制好,那整个球看上去就跟爬满了咀虫一样。
叶碎碎被自己画的东西恶心了几把,恨不得搞几瓶杀虫剂来,正这么想着,旁边小触突然扶着胸口气若游丝地问她:“你有没有问到什么奇怪的味道?”
她一愣,杀虫剂的味道?
又认真闻了一下,不对,是油漆的味道,隔壁画室好像在装修。
她还没来及说话,小触就突然双手卡住自己的嗓子,猛烈地咳起嗽来。
叶碎碎被她激烈的反应吓了一跳,一手扶着她一手拍着她的背,着急地问:“你这是怎么了?”
小触一边喘着一边结巴着说:“你别……别碰我。”
花衬衫看到这边的动静赶紧跑了过来,就看到小触像条搁浅在岸上的濒死之鱼,只见进气不见出气,感觉下一秒就要窒息了。
他一下子也有点慌不择路了,叫着“班主任呢,快去叫班主任来”。
其他几个组的助教也被惊动了,全都围了过来。
叶碎碎知道老万办公室就在艺术楼,一屁股爬起来就往他办公室里冲,其他组的看到了也趁乱跟她一起往外跑,只要不用画画,他们做什么都是相当积极的。
为了以防万一,他们兵分两路,一个人去办公室找老万,其他人去各个班看看老万有没有在上课。
老万被他们架势的搞得有点蒙,赶紧赶到画室,毕竟是做过十来年班主任的,那叫一个沉稳镇定,他搀着小触出了画室,回头还不忘吼一句“看屁啊看,画你们的画!”。
小触走了好一会儿,叶碎碎还有点没定过神来,不知道怎么突然来这么一出,反应了好半天得出来一个结论:这油漆有毒。
然后突然就觉得自己的嗓子也有点不舒服,喘不过气来……
这也不知道算那种病,症状也不是特别严重,但反正哪哪都不舒服,在后来的练画生涯中经常发病,久治无果,叶碎碎后来把它命名为“一画画就不舒服综合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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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教室的时候看到小触正一个人趴桌上,叶碎碎赶紧上前嘘寒问暖。
小触摆摆手,说:“我没事儿,老毛病了。”
叶碎碎一愣:“不是油漆的问题?”
“是我的问题,我有气管炎,问到什么刺激性的味道就成今天那个鬼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