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月天呆坐了半晌,然后往后看了看,金大锐和尚敏已经不见了。
正在迟疑中,白惊山也站起身来。
步月天道:“你要走?”
白惊山道:“不杀人还留这干什么?”
步月天道:“你既然不杀我,那咱们也算朋友了。”
白惊山道:“或许吧!”
步月天疑道:“或许?”
这时白惊山已经走出去了。
“啊哈!”又是一声叫唤,老板又把一锭银子拿到手了。
一声长笑以后又回归了寂静。
步月天看着白惊山已经吃剩下的酒菜以后,突然有些饿了,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太多事情让人感到怪异了,他现在只感到孤苦无助,这个时候只有酒精能够暂时麻痹他的神经,让他感到放松。
他把酒杯拿了起来,等到那酒快要送到自己的嘴里的时候,手忽然一抖,“呲”地一声,杯碎酒溅。
他的手虽然没有练过铁砂掌,金刚掌之类的武功,但他的手掌力气也不小,拿东西也不算不稳,一杯小小的酒杯绝不会说平白无故就这样拿松了,说他喝醉了或许还成理由,但他目前滴酒未沾。
那他为什么会把这杯酒拿掉了呢?
只见他一脸惊慌,急忙间又拿了一个酒杯,白惊山用过的酒杯。
他拿了酒杯立即又倒满了酒水,酒水清冽,犹如一面小镜子,他看了看镜中的自己,突然大笑起来,手上一用力,茶杯就这样被他捏碎了,碎片刺入肉中,渗出血来,他也没感到半点疼痛。
他长笑声中步履散乱,但他好歹是练家子,散乱中不失章法,就这样跌跌散散还就走了出去。
老板也没追出去,他今天得到的银子实在是很多,多到逃了几个吃白食的也无所谓了。
月光倾泻入水,几缕微风轻轻吹拂而至,已然是暮春时节,万物复苏,虫鸣星点点。
此刻若是散步游玩的话,岂不是绝妙?
只可惜步月天现在完全没这个心情。
他现在不知道是高兴还是痛苦。
一个倒满酒的酒杯,等到里面的酒水定了下来以后岂不就像一面镜子一样?
与其说步月天刚才失手掉落的是一杯酒,不如说他掉落的是一面镜子,一面小镜子。
他在喝酒的那一刹那,看到了他在酒水映照下的脸庞。
面容清瘦,一双圆嘟嘟又胖溜溜的脸蛋已经不见了,下巴变得尖了些,脖子上的赘肉也不见了。
他原本是个胖子的,但现在已经瘦了下来了,看起来还有点帅。
一个月真的不长也不短,正常来说,一个胖子从胖子到瘦子的阶段的过渡用一个月的时间铁定不够。
可要是从那一个月内经历了丧父、遭人追杀、逃命赶路、加强练功这四个阶段,世上只怕没有一个胖子能在如此折腾下还瘦不下去的。
所以步月天就只用了一个月,内内外外都实现了大变化,不然怎么可能连金大锐如此锐利的眼神都看不出他就是步月天呢?
但步月天却是后悔不迭,因为这一个月下来,他从在江湖上寂寂无名变得臭名昭著,他只想到要练好武功,可他却忘了即使他武功高强,别人杀不了他,但江湖上的流言蜚语一旦四起,群雄围攻的话,他十条命都不够用了。
事情一旦发生了,后悔就来不及了,只能及时补救了。
步月天还是步月天,他总是坚强而又乐观的步月天。
他虽然心情懊丧,但他不会消沉太久,他走了一段路以后,轻柔的山风,晚间的竹海林涛之声渐渐将他那饱受摧残的心灵渐渐抚慰。
这时他心情好多了,道家修的是清净无为的功法,心地空灵澄澈于修习道家武学更加有益处,进境更快,在此等环境渲染下,导致他对于事物不执着,处事乐观豁达。
可他也因为这一特点,才疏懒了武功。既然《道德经》都说了无为而无不为了,那么做人何必这么认真呢?
凡事利弊相生,实在是难料。
步月天想了想,现在回武当山的话,情况不明,若是重复了之前在华山的囧境,再想逃离那可就不知道有没有这么大的运气了。
终于,他想到了一个好方法——回客栈,说服金大锐前辈,只要他相信步月天,那么一切都还不算太迟。
以金大锐在江湖上的名号,步月天要扭转乾坤的话相信还不会很难。
想到这里,步月天紧绷的心情微微有些放松。
他转身往回路走。
他走没几步,后面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他现在在的地方是一处山道,这处山道是上华山的必经之地。
但听步履之声整齐有序,从声音听来至少有五个人。
大晚上上武当山的话,不是自家人便是来比武决斗的。
步月天想走,他现在自身难保,实在不想惹上什么事,于是他走了,走了几步,又走了几步,他又停了下来,总归是师门有事,他又怎么能放心走开呢?
山道旁边有一堆乱草,乱草边缘便是断崖处,步月天走到乱草堆旁,躺了下去,这堆乱草虽然不高,但也不低,步月天躺了下去以后,身子就被挡住了,接着草堆之中便有若干不知名的虫子爬进了步月天的身子里面,然后他就有些发痒了,不过这点事情于他来说已算不得什么了!
步月天把身子伏得越低了些,因为这时候已经有人来了,还真是五个人,步月天没有猜错。
夜色相掩之下,如果不仔细看的话,实在是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