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呼啸,天寒地冻。
漳水河畔,黑豹义从和长水营的骑兵战士正在井然有序地依次过河。
军司马陈鸣飞身下马,气喘吁吁地给李弘行礼。陈鸣厚实的身躯裹在黑色的大氅里,看上去十分臃肿,他的脸被冻得通红,嘴唇上的一抹胡须又黑又浓,整整齐齐。
“子蝉,辛苦了。”李弘急忙扶起他,说道,“兄弟们都还好吧?”
“大家都很好。”陈鸣恭恭敬敬地回道,“有劳大人挂念。大人为何今日才到?”
“最近又下雨,又下雪,一路上泥泞难行,耽误了好几天的行程。”李弘笑道,“你等急了?让你办的事怎么样?冀州方面可有什么异常?”
陈鸣说道:“下官在邺城仔细侦察了一段时间,发现了几件不寻常的事,急需向大人禀报。”
“哦。”李弘面露喜色,高兴地说道:“你说说,哪几件事?”
“平原郡有个著名的方士叫襄楷,最近赶到邺城,设坛讲经,吸引了大量的百姓。”陈鸣说道,“他不仅讲经,还和一帮冀州的士子们讨论国事,说要铲除奸阉,以黄老之学和《太平经》治国。”
“其他州郡可有类似的事情?”李玮插嘴问道。
“我们打听了一下,各个州郡都有大知堂的弟子在四处宣讲《太平经》,尤其是魏郡,渤海郡,河间国、常山国、中山国等几个人口大郡,这种事情非常普遍。”陈鸣说道,“冀州的许多官僚富豪都相信这个襄楷大师,据说多数还是他的门下弟子。”
李玮笑道:“这位襄楷大师的胆子太大了,太平道的事情还没有结束,他又出来宣讲什么《太平经》,我看他是自寻死路啊。”他看看李弘,继续说道,“他敢这么做,和冀州官僚的纵容有很大关系,这件事要好好查查。”
“大知堂?”李弘皱眉问道,“大知堂是干什么的?”
“你不知道?”李玮惊讶地问道。
李弘笑着摇摇头,说道:“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这个大知堂类似于太平道,堂内都是一帮方士,学得都是神仙术,也就是修炼长生不老之术,这些人都擅长炼制丹药,会役使鬼神、符箓,还会法术,襄楷大师就是大知堂的教主。”李玮解释道,“大知堂还崇尚墨家学说,堂内的众多方士都颇有墨家巨子的游侠之风。”
“游侠?”李弘问道,“仲渊,这些道士和游侠也扯得上关系?”
“对。”李玮神色凝重地说道,“由战国以来,墨家巨子就逐渐以游侠的身份存于世间,这个传统历久不衰。想当年高祖皇帝统一天下的时候,这些侠义的巨子就潜藏在民间,如朱家、郭解之流,他们暗中组织东西南北等诸道,曾经给了高祖皇帝以很大的帮助。光武皇帝时期,这些人中的奸猾之徒和赤眉、铜马等叛逆同流合污,为祸国家,而其中的贤能之士却跟随光武皇帝南征北战,为汉室中兴立了大功。前两年,太平道张角叛乱,这些妖言惑众的旁门左道就有不少参予其中。‘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这些人都是一帮唯恐天下不乱之辈,很难缠。”
李玮沉吟了一下,继续说道:“如果曹操说的事是真的,那这件事一定和大知堂有关系。”
李弘看看他,又看看陈鸣,问道:“要不要派人盯着他?”
“我试过了。”陈鸣说道,“襄楷行踪不定,门下弟子的武功也非常高强,我们很难打探出什么。”
“那就算了。”李弘笑道,“谅他也做不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子蝉,还有什么事?”
“冀州新招的两万士兵都是在邺城附近征募的,而且只用了短短半个月时间。”陈鸣说道,“据说,这些人都是从太行山跑回来的流民。我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就混到军市打探了一下。”
“怎么样?”李弘问道,“看出来什么问题没有?”
“我看他们都是黄巾军士兵。”陈鸣小声说道,“而且,还是精锐。”
李玮浓眉紧缩,质问道:“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我过去就是黄巾军。”陈鸣笑道,“我一眼就能看出来。流民和士兵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李弘微微笑道:“冀州的事看起来很复杂啊。”他冲着陈鸣挥挥手道,“你接着说,还有什么事?”
陈鸣又说了两件事。最近,魏郡和渤海郡有十几家大富豪被抓捕下狱,家产全部被抄没充公,原因是他们暗中帮助太行山的黄巾军。根据陈鸣的暗中调查,这都是冤案。刚开始时还有人准备上京告状,但叫嚷着告状的人不久就被杀了,随即这事就没人提了。
其次就是赋税的事。要迎接和安排好天子回老家祭祖,需要耗费大量的钱财,这钱从哪里来?冀州刺史王芬为此在过年前,数次召集冀州九大郡国的太守、国相议事,后来他们决定向百冀州姓强行征收额外的赋税,向富商大户强行摊派募捐。冀州百姓怨声载道。
“这钱陛下不是已经命令少府调拨了吗?”李弘问李玮道,“这个王芬欺上瞒下,胆子不小。”
“大人,这有什么奇怪?”李玮说道,“陛下回一趟老家不容易,这个发财的机会千载难逢,谁会错过?”
“我可以依据这些事把王芬抓起来。”李弘冷笑道。
“我们没有真凭实据,怎么抓人?”李玮苦笑道,“这种趁机敛财的事在大汉国不以为奇。还有那个冤假错案,很正常,谁叫那些人没有后台?如果他们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