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恩寺里,到处都在张灯结彩,忙碌的人群脸上洋溢着笑容。因为我们汉人最重要的节日,春节即将到了。无论你身在何处,处于什么境况,春节都是一个喜庆的日子,这是我们这个民族的文化与情怀。
一个月前,大家因为饥饿,兵灾,从家乡逃了出来。那时候人心惶惶,每天都有人死去,所有人充满了绝望。如今,在这金碧辉煌,壮阔雄伟的迎恩寺里,至少所有人都能吃的上饭,穿得上棉衣取暖。在这里没有杀人放火的流寇,没有凶神恶煞的税吏。甚至有好多人,都已经不想回乡了,尤其是在逃难路上没了亲人的。
寺里的钟楼伫立在天王殿中央,是迎恩寺最高的建筑,而且望北朝南,整个钟楼沐浴在阳光之中。朱由松坐在上,这里已经被他征为临时的办公场所。看着楼下忙碌的人群,朱由松满是自豪感,这些人都是我救下的?前世的时候,看电影辛德勒的名单,我还被感动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没想到有一天,我也能完成这样的壮举。
沈慕鸿走到栏杆前,望着底下人群,捋了捋胡须,脸上流露出真挚的笑容。“世子,迎恩寺如今共有两万一千零三十八人,除去老弱病残幼,共有青壮一万五千余人。”
“哦?怎么比例这么高么?”朱由松有点吃惊,迎恩寺他一向是出钱不出力,当甩手掌柜,今天倒是第一次听沈慕鸿跟他上报。
沈慕鸿轻叹一声“逃难路上,老幼死亡极多,青壮存活更容易些。”
朱由松也有些动容,记得前世看一九四二,河南黄河决堤,逃难的人群惨状,心里有些堵。
沈慕鸿觉察到,忙说连忙说道:“好在世子行此大善,才保住了这几万人的性命。”顿了顿后,继续说道:“只是陕西王二造反,听说朝廷又在洛川大败,不知道过了明年我们这些人能不能回乡。”
朱由松心里暗道,他们能不能回乡我不知道,你我是肯定不放你回乡的。怕沈慕鸿勾起了乡思,朱由松赶忙岔开话题:“这些百姓,留在洛阳倒也不全靠我养着,有一技傍身的也不少。你在禅堂设立了医馆,把郎中们集中起来很不错,不过还不够。你看这些百姓,他们中有的人曾经是铁匠,木匠,皮匠,瓦匠,这些人不能都去王府卖力气。把他们都找出来,物尽其用。”
明朝工匠身份低微低下,沈慕鸿作为读书人,对他们也不是很重视。毕竟皇帝的劝学歌里都教孩童们“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但是也没有反驳,只是点了点头,一个月的时间相处下来,沈慕鸿现这个小王爷,有的事情一窍不通,但是有的事情,却不学有术,经常有精妙的见解。
朱由松继续说道:“还有寺里的孩童,也不要天天蹲在鼓楼学什么四书五经,带他们各个殿里走一圈,对什么有兴趣,就留在那里学什么,还能帮帮手。”沈慕鸿只是点头称是,朱由松还在想前世可是知道,明末军队遭了瘟疫,死的人不比战死的少,那个写了《瘟疫论》的吴又可,听说就是河南府的人,抽空得找人去寻摸寻摸。
“这些百姓今年背井离乡,这个春节只怕是要在这迎恩寺过了。”
沈慕鸿深有感触,叹息道:“是啊,除了在洛阳附近有亲戚宗族的,赶去投奔亲戚,其他人都在这里过了,毕竟回乡可能会饿死。”
朱由松这才注意到,人群中零零散散有几个背着个布片叠成的包,跟大家作揖告别的,朱由松赶忙招呼门口侍卫,传下话去,到山门口设下桌椅,登记凡是投奔亲人过年的,每人可领取少量盘缠。
小兵领命,到楼下四散告知,百姓中传出一声声欢呼,不知道谁起的头,纷纷朝钟楼方向拜谢。朱由松感慨,这些百姓其实很容易就能满足,只是想附在他们身上吸髓噬血的人太多了。
朱由松长叹一声,收拾了下思绪,说:“沈先生,你辛苦下,带大家准备些酒肉,明天夜里我们在练武场杀猪宰羊,这个年我跟百姓在迎恩寺过!”
后山的僧舍前,张浩正在喂马。
阿丑,小南,阿呆三个孩子围在他身边。
“这么漂亮的马,我见都没见过。”阿丑两眼放光的望着枣红色的骏马,这是朱由松的坐骑,正宗的阿拉伯马。头型独特,尾巴高耸。“我们永宁县最有钱的娄老爷骑的马,和它一比,跟驴子一样。”
正从张浩手里吃着草料的马儿,像是听懂了少年拿它跟乡里劣马比较,骄傲的立起,嘶聿聿地叫了一声。
张浩哑然失笑,轻抚着马笑骂道:“你还较劲上了。”马儿立马落下马蹄,亲昵地蹭了蹭张浩,把三个少年眼馋地目瞪口呆,口水都要流了出来。
胖子小南扮出一副谄媚的笑脸,问道:“张浩大哥,你说我们也能骑上这么威风的马么?”
张浩在王府出了名的沉默寡言,但是跟这些孤儿倒是很亲近,笑着说:“怎么不能?以前汉朝的卫青,少年时就是公主府上的家奴,给公主喂马的。后来还不是策马扬鞭,立下天大的功劳。你们只要有志气,不怕苦,谁敢说将来没机会向卫青一样成为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鼻涕虫阿呆,人如其名,拖着一条长长的鼻涕,呆呆地问:“但是我们不是公主的马夫啊。”
阿南逃难前家里算是当地的富裕人家,小时候上过私塾读过书的。摸了摸阿呆的头,说道:“张浩大哥,你是王府的马夫,卫青是公主的马夫。将来你做大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