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宏告诉我,这个纸人张不是本乡本土的人,他住在邻村交接的地方,此人还有个秘密仓库,据说里面堆满了纸人纸马。张宏以前见过一,那时候他规整鱼塘,需要外面送鱼苗进来,送货的司机不认识路,走岔上了后山坡,看到那里有个挺破败的院子,堆满了各色纸扎物品,大白天也阴森森的。纸人张当时出来呵斥了司机一番,司机吓得屁滚尿流开着车狂奔而去,就把这事和张宏说了。
张宏当时没放在心上,现在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他陡然把这件事想起来了。
“你什么意思”我问。
张宏说“仓库是纸人张的老巢。咱们去那里翻翻,或许能找到他的秘密,到时候就有和他谈判的资本了。”
我想了想,现在确实也没什么其他办法,让我自投罗网是不可能的。如果和纸人张达成私下协议,事情或许还有缓儿。
张宏道“你好好休息,我去探探那地方。”他转身要走,我从床上下来“我和你去。”
他吃惊地看我,问我能行吗。
我咬着牙说“没问题。纸人张在村里,仓库肯定没人看着,机会难得,咱们两人在一起还能仔细一些。”
我胡乱套了一件长袖,不敢多穿,怕出去让人怀疑,强忍着刺骨的寒意,和张宏出来。
太阳落山,天色昏黄,眼瞅着就要天黑。妹妹担心我,我告诉她没事。她咬着牙说“哥,你去哪我也去哪。”
我有不高兴“你别添乱,在家好好照顾妈,我和你张哥一会儿就来,说不定事情就能解决了。”
妹妹眼圈红着,嘱咐我小心一些。
张宏说,那地方还挺远,需要开车。我们先去他家取车,他媳妇看着我们很疑惑,问道你们大晚上的去哪。
张宏不耐烦“你好好在家呆着,别乱打听。对了,离婚申请表你到底什么时候填我还等着。”
我看到他媳妇眼珠乱转,像是藏着什么心思。我跟着张宏去后院取车,他媳妇跟在后面“强子,大热天的你怎么穿着长袖衣服,热不热”
我吱吱呜呜说,嫂子,我是热伤风。
张宏不高兴了,骂媳妇“你赶紧把离婚表填了,咱俩好聚好散。”一边说一边骂“成天在我眼皮子底下转悠,一看见你就想起雷帅那天穿裤子的情景,腻歪死我了。”
他媳妇哀求“张宏,我知道错了,咱俩重开始不行吗,以后好好过日子。”
张宏破口大骂“滚蛋,有多远滚多远,把你休了我再找个大姑娘,谁他妈找你算是倒了血霉了。”
我周身烦躁,这时候还得耐着性子劝他们两口子。
他媳妇含着泪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干什么,我告诉你,你不仁别怪我不义”
张宏气得抄起笤帚疙瘩就要揍媳妇,我赶紧拦住“张宏,你有没有正事你是不是想看我死”
张宏没了脾气,嘴里骂骂咧咧,带着我来到后院开车就走。
出了院子,我头看看,心里有些担心“你媳妇不会知道什么了吧。”
“知道个鸟,你放心吧,我谁也没告诉。”张宏满不在乎。
我们开车出了村,绕过山路,四十多分钟后到了一处山坡下面。张宏停好车,我们两个翻山上去,我越走越是虚弱,夜里的树林气温很低,跟入秋似的,小风一吹,皮肤上犹如无数小刀割过。
我停下来,抱着肩膀蹲在树下。
张宏二话不说把自己唯一一件单衣脱下来,让我套上。
我虚弱地看着他,两脚发软,靠着树说“张宏,我怕是熬不过今晚了。”
张宏急了“强子,你别胡说妈的,你要是过不去了,我也不活了”
我颤抖着嘴唇“冷,我冷。”
张宏擦着眼睛,狠狠地说“强子,你要是过不去,我就一刀捅了纸人张,给你报仇然后我再去挨枪子。”他越说越气“杀一个够本,两个就赚,我再把我媳妇和雷帅那一对奸夫淫妇都杀了”
他气哼哼的,双眼血红。
我拉着他,虚弱地摇摇头“张宏,我跟你说个秘密吧。我在学校里犯事了蹲了一年大牢,被学校开除我活着本来就没什么意思你,你要好好活下去。”
张宏呜呜哭,蹲下来把我背在后背,他深一脚浅一脚往前走,哭着说“咱们都好好活着,为那些人渣把命搭进去不值。”
我迷迷糊糊趴在他的后背上。因为太过阴冷,我眼皮子沉甸甸得睁不开。隐隐听到张宏说“到了你别睡坚持,千万别睡”
我狠心咬了咬舌尖,一股痛楚传来。
我勉强睁开了眼,看到不远处的山坡丛林之间有一片空地,月光下是个杂货院。院子四周是一人来高的木头栅栏,大门敞着,里面堆着纸钱香烛,纸人纸马,还有纸糊的别墅小轿车什么的,确实让人看着心里发寒。
我多少恢复了一些精气神,从张宏后背下来。他开手电,照射过去,院子里寂静无声,没有人影。
“是这吗,怎么门都不锁。”我说。
张宏道“谁脑子有病半夜来偷纸人,这玩意扔大街上都没人捡,不当吃不当喝半夜谁看见了还能吓一跟头。”
“这里可是纸人张的秘密基地啊,他就不怕秘密被人发现”我说。
张宏摇头“除了咱俩,谁会对他这么个糟老头子这么关心。走,进去瞧瞧再说。”
我们一前一后进了院子,手电光亮所到之处,都是栩栩如生的纸人,和真人差不多,有童男童女,红嘴唇圆眼睛,有的还戴着高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