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纠缠着丁香, 往上爬, 爬, 爬……终于把花挂上树梢。丁香被缠死了, 砍作柴烧了。他倒在地上,喘着气,窥视着另一株树……
——藤—流沙河
他恨自己, 也恨辉子。
当他的名字出现在校园论坛时, 他十分痛恨那个名字。
萧雄志对他不是不失望,为了他往学校砸钱,给电视台砸钱, 疏通关系, 让方野不被学校开除。
那是一个下雨天,柳南烟待在家里, 柳青山去了外省开会, 今天应该不会回来,母亲电话里说是去朋友家玩两天,将她放任不管。
柳南烟跳开市里的新闻频道, 一下一下点着。
她脑袋有些疼, 明明是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想,思绪却是乱的。
手在抖。
门被敲响。
柳南烟吓了一跳, 她下了沙发, 轻声走到门口听了一会, 她出声, “谁?”
“是我。”方野的声音。
柳南烟震惊, 她去开门,“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话音刚落,她看到他被雨淋湿了一大片的衣服。
方野脸颊上有雨水嗒嗒往下掉,柳南烟给他让开位置,“你进来擦擦吧,我给你找件衣服!”
柳南烟转身要往柳青山的房间走,却被方野一把拉住手腕。
方野望向客厅,“你爸妈在吗?”
“不在。”
方野扯了扯她的手腕,“跟我出去。”
柳南烟愣了一秒,她站着没动,手指着窗外,“外面还在下雨。”
方野抬手抹了一把脸颊上的雨水,问她:“有伞吗?”
“有。”柳南烟从储物柜里把伞拿出来。
方野接过伞,他顺手把玄关柜上的钥匙揣进兜里,拉着她的手腕往外走,“走。”
“等等!我穿鞋!”
大巴车一直往西南开,方野坐在她身侧,靠窗,脸一直看着窗外,雨渐渐小了,他有心事,面色不是很好。
柳南烟拿出手帕给他擦擦脸颊上的雨水。
方野下意识的躲开,目光看向她,眼中的戾气才慢慢散去,他接过她手中的白色手帕,“谢了。”
柳南烟没吭声,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车子大概行驶了一个小时,到达目的地。
方野不说,她也不问,但这里她没来过,看着面前巨幕的旅游广告牌。
雪窦山四a风景区。
这里柳南烟听说过,但在宁城生活了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来过这里一次。
雨停下,有不少人从里面陆陆续续的景区里出来,方野拉着她的手腕往迎着人群往里走,来到售票处。
方野松开她的手,掏钱包,“两个人。”
“150/一人,有学生证半价。”
“不用。”
方野抽出三张钱递给她。
拿了票,方野拉着她往里走,途中经过很多景点,方野脚步没停,柳南烟跟着他的脚步有些吃力。
走了一小半路,他终于有所察觉,转过身看着她,“累?那我们坐单轨车上去?”
柳南烟摇头,“我没事,你走慢点就可以了。”
方野捏了下她的手腕,“下次再带你好好转转,现在陪我去个地方。”
“好。”柳南烟点头。
他的脚步放缓了不少,青石板上有雨水,他抓着她的手,很紧。
爬山很累,但柳南烟一声没喊累,当他看到那块石碑时,终于停了下来。
柳南烟抬头,看到石碑上的文字。
海拔369米。
雪窦山弥勒大佛。
柳南烟看着方野。
他松开她的手,手腕上湿气很大,他一离开,有凉风灌来。
方野去卖香的地方买了香,拿出打火机点燃,去佛前上香,雨水浸透,那块圆形的垫子是湿的,他不管不顾,走到佛祖面前跪了下来。
柳南烟站在他身后。
安静。
他像个忏悔的门徒跪在那里。
许久之后,柳南烟也跟着跪了下来。
在他身边,听到他说,他的声音很轻,像羽毛,轻轻的刮着她的耳朵和心智。
“南烟,你说我有罪吗?”
柳南烟抬头看着那尊大佛,她从不信这些,也不懂这些,她回答,“我不知道。”
“我有罪。”他说。
“方野就是个畜生,现在成了人人喊打的畜生,如果我爸还活着,他一定会被我气疯,我是个不孝子。”
“你不是。”
方野的头一下一下磕在坚硬的地板上,柳南烟闭上眼睛,她的心在颤抖。
等方野情绪稳定下来,天色已经渐渐沉了下来,这个点没有回城的客车,他们只能去附近的客栈。
被工作人员告知没有多余的单间,只有一套大床房。
方野没看她,掏出递过去,“好。”
柳南烟乖乖跟着他走,俩人一前一后,方野突然停下来,他盯着她看,“别多想,我会照顾好你。”
柳青山的来电算是属于突发意外,柳南烟老实,被问她在哪里,她没敢说谎,报了地址。
却没料到柳青山会连夜赶来。
看到方野的时候,柳青山脸色十分难看,他没有一句训斥,拉着柳南烟的手就将其拽上了车。
路上,柳南烟出声解释,“我们只是来玩,没有多余的房间了。”
柳青山黑沉着脸不吭声。
晚上,方野洗完澡出来,手机提示灯一直在闪烁,他打开。
方野擦头发,过了两分钟,柳南烟短信里发来三个字。
他盯着那个‘南’字笑了。
他纠缠着丁香,往上爬,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