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纷纷的天气时里,一辆没能任何标记的马车,就这么从帝都方向出发,越过路边两旁一个又一个雪堆,碾着刚刚被清理出来的青石路面,在左右两队各有五十人的披甲卫士护送下,就这么帝都外围六十四坊之一的天勾坊方向行进而去。
马上所坐着的,自然只会是陈长生,之所以会被这么二百号人给护送着,完全是因为他实在受不住西门校场禁军百夫长何应雄的热情。
那位百夫长的原话是:第一个从通天塔里走出来的人,比起科举状元郎也丝毫不差半点,所以必须得让人护送着回去。
事实上,对于这种情况,陈长生的心里也很是无奈。
别人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但他自己却很清楚一点,那就是和其他走出通天塔的人比起来,自己这种情况……似乎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那就是……作弊。
没错,除了用这两个字以外,陈长生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为什么别人还在拼了老命的往通天塔下一层空间去钻,而自己在第十六层的时候,就这么被莫名其妙给扔了出来。
“都是手贱惹得祸啊!”
坐在马车里,从纳物宝袋之内将那只提前把自己给丢出来,如今已经从青铜棺椁侧板化为一只圆形臂盾的物件翻来覆去看了无数遍,但任凭陈长生如何打量,却始终也看不出这东西有半点特殊的地方。
当然,真要说到特殊的话,那恐怕也只有一点,就是这玩意儿真的很结实,结实到他几乎把自己身上所有能翻到的宝器都给试了一遍,也仍然没办法在这只臂盾上留下半点划痕。
这是一件上品宝器也打不穿的宝贝!
翻来覆去看了大半天,陈长生唯一所得到的结论也就仅止于此,因为他整个人全身上下就一件上品宝器,就是之前在通天塔第十六层空间遇到司空礼之前,从那名灰衣中年人手里抢来的长剑——斩蛟。
此剑的剑刃并非平整,离远了看不出来,但若是放到眼前仔细观察才会发现,它的剑刃完全是左右两排细小的锯齿状,这种类型的剑刃,天生对于各种防御类甲胄或是挂牌和长兵器握杆有着克制作用。
因为,它可切、可斩、可锯,只要一搭、一拖,一旦敌人身上的家伙事儿在品质不如这柄上品宝器,只要一击之下,便要被立时锯断。
然而,恰恰就是这样一柄上品宝器,当它在面对着自己手里那只圆形青铜臂盾的时候,却连一丝划痕都无法在其上留下。
说实话,平白无故就这么得了一件关键时刻能够保命的一件好东西,陈长生原本应该是兴奋的。
但是偏偏在这种情况之下,他的心里却根本连一丝一毫的兴奋感都寻不到。
因为,如今在陈长生的心里,所充满着的只有一样东西,那就是疑惑。
他真的是有太多弄不明白的东西了,刚出通天塔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但直到他与那位西门校场禁军百夫长何应雄寒暄了一阵,并被对方派出手下一百号禁军从帝都西门校场护送回天勾坊的路上,他这才反应过来一件事。
而陈长生所反应过来的,恰恰就是自己的记忆。
当初在尚未进入通天塔之前,他就不止一次听秦杰讲过,只要一旦走出通天塔,除了在塔内所经历的种种恩怨情仇以外,关于通天塔本身的一切记忆,都会被一种不知其名的神秘力量给尽数抹除。
但是,如今回想起通天塔内的种种往事,从自己甫一进入第七层的那一刻起,一直回忆到自己是如何穿过那条岩浆长河并走出来的一切经历,都丝毫没有半点遗失。
“难道是因为我并不是按部就班一步步走出来的,所以才会保留所有的记忆?”
坐在马车里纠结了一路,但关于这个问题,陈长生却始终想不出来一个合理的解释,因为他所能想到的解释真的是太多太多了,多到他根本无从分辨哪一才是真正的解释。
自己为什么会失控,为什么那具夏朝古尸会出现,还有司空礼……
那具青铜棺椁究竟是那个自称叫做姒康的大粽子无意间遗失的,还是刻意让自己得到的,这一切的一切,如今陈长生都还没能寻找到答案。
所以,在纠结了半晌之后,他终究还是暂时放弃了这个问题。
因为陈长生相信,一切的一切,在不入之后等东方雨从通天塔里走出来以后,自己都能从她的口中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司空礼可能会蒙自己,秦杰可能会骗自己,但陈长生却绝对相信东方雨不会对他说谎……
马车一路辘辘前行,碾着街面一层刚刚落下的薄雪,发出一阵阵吱嘎作响的牙酸声,从西门校场发出,整整走了近小半个时辰,这辆马车前进的速度缓缓渐渐放缓。
“陈公子,是这里吗?”
坐在马车里想着心事,当陈长生听到车夫从前面传来的声音后,这才如梦初醒的反应过来,连忙抬手撩起车厢内侧板气窗上的布帘向外望了一眼。
“没错,就是这里!”
深深地吸了口长气,放下气窗上的布帘后,陈长生缓缓起身,随后便走出车厢踏着矮凳下了马车。
星星点点的雪花落在脸上,转瞬间便被体温给融成了雪水,望着似乎已经很长时间没回来过的这栋无名酒楼,陈长生的眼中悄然闪过了一丝复杂之色。
“诸位,有劳了!”
“陈公子客气!”
并没有过多寒暄,冲那名车夫和沿路护送自己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