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云冲回京这件事,那日云初微并没第一时间答应,她最后只说让云冲给她时间考虑。
这几日,云冲依旧是住在云家小院,他手臂上的伤在逐渐愈合。
云初微在照顾他的同时,每天还得去作坊忙活一阵。
云冲也知她短时间内不能接受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新身份,所以自那日过后就没再提及,想尊重她,给她安静思考和决策的空间。
云家这头一切照旧,郑家却是翻了天。
自从那十三口棺材往大门前停过一天之后,晦气是一层层接踵而来。
先是茶庄的工人集体罢工大闹一场,再是订单全都停了,郑家旗下所有商铺的工人全都坐着吃闲饭,入不敷出,郑三头上两位兄长家一时也拿不出那么多钱来周转,眼看着就要破产,老两口子急白了头发。
老太爷一拍大腿,把主意打到嫁往隔壁县的女儿头上,打算亲自上女婿家的门去借些银子来周转周转,谁料前脚还没迈出去,衙门的人就来了。
几十个衙差把郑家所有能出府的中门角门大门小门围得固若金汤,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来娘家避风头的郑氏吓得缩成一团,躲在她老娘的房间里大气不敢出。
郑老太太撑着一把老骨头急吼吼冲出去朝着捕头就是一通骂,那捕头也是个不讲情面的,当即就让人把老太太给扣押了。
老太爷气得老脸变了颜色,问了半天才弄清楚原来是自家那个不争气的小儿子又惹事儿了。
这回算是真正摊上大事儿。
原来郑三早就在几天前去隔壁县城大姐家偷偷借了钱回来,但他没让二老知道,暗中给人放了印子钱,意图从中牟取暴利。
这事被人给举报了,县太爷收到消息后,立即就命令捕头带着人马不停蹄往郑家赶来准备缉拿郑三归案。
举报这事儿的不是旁人,正是苏晏的得力护卫萧沐。
青阳县曹县令当了这么多年的九品芝麻官,何曾与京城里的大人物打过交道,没想到头一回打交道就遇上这样糟心的事儿,若是一个马虎眼处理不好惹得苏家那位名动天下的九爷不高兴,他头顶的乌纱帽怕是得连着脑袋一起移位了。
因此这一回,曹县令一点情面也不给郑家留,安排人的速度是以往办案的十倍,他老人家则是汗津津地跪在县衙内宅小佛堂前烧香拜菩萨,祈求老天保佑自己的人顺利把郑三缉拿回县衙,别再出什么岔子了。
郑家。
衙差包围府邸的时候,郑三在外面赌了一夜刚回来,才转过街角就见到门口密密麻麻站着几十来个县衙的人,这一幕犹如当头棒喝,带着睡意跌跌撞撞的郑三马上就醒了神,撒丫子往回跑。
张捕头带着人在郑家宅邸搜寻了一圈,没找到郑三,马上又带着人外面找。
这次曹县令下了死命令,说若是没法缉捕到郑三,他们所有人就都得提着脑袋回去复命。
张捕头当差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看见曹县令这样严肃,当下更不敢打马虎眼,搜捕得很卖力。
郑三在外面东躲西藏了两天,最终还是被张捕头抓获了,一家老小被带上公堂。
郑家老两口压根就不晓得郑三放印子钱这事儿,所以没问出什么来,无罪释放。
郑三一案证据确凿,曹县令拍案过后,也不顾郑老太爷的苦苦哀求,直接定罪。
郑三曾向十人放过印子钱,每人借出五百两,利钱三百两,为期三个月,若是限期之内还不上,则利滚利,再还不上,就断手断脚。
这种放印子钱的方式属于巧取豪夺,明摆着触犯了南凉律法,曹县令向上头请示过后判了他有期徒刑三年。
郑家算是彻底瓦解,所有商铺关了门,就连两个儿子家也受了牵连,不得不关铺子自保,老两口为了躲债,收拾东西打算去隔壁县城大姑娘家避风头。
郑氏还没回云家,听说二老要走,当即就急哭了。
她本就是个没主意的性子,娘家落败成了这个样子,她一想到自己此时回夫家,必会被赶出来,心里头更是六神无主。
郑家能有今天,一半的原因在云初微身上。
郑氏又是云家的人,老太爷每见她一次,鼻孔就得气得冒烟一次,哪里还顾得上什么骨肉亲情,恨不得先扇她几巴掌泄愤。
郑氏哪里想得到得罪云初微会让娘家遭受这样可怕的变故,一时悔恨难当,跪在二老跟前哭得稀里哗啦。
老太太到底心软,亲自将她扶起来,苦口婆心地劝,“我的儿,你先回去罢,那云家没给你休书,你也没犯七出之罪,云正没道理不让你进门。”
“娘,我怕。”郑氏抹了把泪。
她当然怕,怕云正,更怕云初微。
若早知道云初微会得宣国公那样的大人物相助,她说什么也不敢与她作对。
老太爷咬牙切齿,“咱们家输了二万两银子在云初微那个黄毛丫头手上,你若是不回去,谁帮我把银子弄回来?”
听这意思,老太爷是打算让她再回去跟云初微斗,好趁机把银子讨回来?
郑氏吓得脸色都白了。
“爹。”跪爬到老太爷跟前,郑氏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咱们不能再跟她斗了,收手吧!”
郑老太爷扔给她一记冷眼。
郑氏再次垂泪,“你们也都看到了,她背后有人,那可是圣上亲封的国公爷,不是咱们家这种小门小户斗得起的,这次……这次就当花钱买教训了,往后千万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