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沐走了之后,云初微好久才把心头对那个混蛋的恼意抹去,走到云正身边,轻轻瞟了郑氏一眼,“爹,我就先回房照看大人了,你们聊。”
云正点点头。
云初微转身回了云冲的房间。
郑氏还站在小院里,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明明早前想着今后要与云初微冰释前嫌的,奈何一看到方才那种情形,她偏生就是克制不住自己想要发火。
当下云正的眼神冷嗖嗖往她身上刮过。
郑氏越发心慌,惭色道:“相公,我……我真的不是故意与姐儿为难,是我不好,都怨我性子急躁,行事冲动,才会不问青红皂白就质问姐儿,相公你别生气,我一会儿再亲自去给她道歉,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可好?”
说到这里,郑氏已经红了眼眶。
郑三派人刺杀云初微未遂,还被揪了出来,这件事想必已经给云正留下了非常不好的印象,一旦云正着恼,把气都往她身上撒,甚至一怒之下将她赶出去,那她可就真的活不下去了。
云家虽清贫,她好歹还是个正经太太,有云正一口吃的,就绝不会饿着她。
如果被赶出家门,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娘家她决计是回不去的,她爹娘当初就很不赞同这桩婚事,她再被夫家赶出门,便等同于给娘家抹黑,依着她爹的性子,保不齐还能将她给划出族谱。
一想到今后很可能流落街头讨生活,郑氏哪里还能冷静,哭了半天一抹泪,信誓旦旦地道:“相公若是不信我,我现在就指天发誓,今后要是再与姐儿置气,你就给我一封休书,我自请下堂。”
女子出嫁从夫,夫家就是她下半辈子的天,一旦下堂沦为弃妇,这辈子都得背着骂名。
郑氏的誓言,不可谓不狠毒,可见确有悔过的诚心。
云正顺匀了气,睨她一眼,“这可是你说的。”
郑氏扑通一声朝云正跪下,颤着嘴皮道:“老爷,请你给我最后一次机会,我一定诚心悔过。”
比起娘家,夫家才是她余生唯一的依靠,相公更是她的天,她不能再这么错下去了。
云正双手负在身后,斟酌了好久,缓缓道:“这段时日,想必微微也不愿见到你,你姑且先回娘家住个十天半月,等过了风头再回来。”
这是变相要将她赶回娘家?
郑氏一听就慌了,拼命摇头,“不,老爷你别赶我走,只要让我留下,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的,我不要回娘家,我也不能回娘家。”
郑家在商会落了选,这几天正是敏感时期,倘若她在这个时候回去,就刚好触了二老的眉头,二老能放过她就见鬼了。
想到郑三派人刺杀云初微这事儿,云正心烦意乱,越发看郑氏不顺眼,冷哼一声,“是你自个儿走,还是等着我撵你走?”
郑氏脸色发白,眼圈红得兔子似的,“老爷……”
云正别过身,脸上并无半分怜悯,“我说了,就是让你回娘家住几日而已,怎么你偏就不听话?你三哥才刚摆了微微一道险些取她性命,你觉得微微气消之前,她能容得下你?”
郑氏颤了颤身,认命地垂下脑袋,“好,我知道了。”
房间内。
云初微坐在云冲榻前。
云冲已经睡熟了,呼吸时重时轻,一听便知伤口在睡梦中都是疼的。
云初微心脏绞紧,唇瓣也抿了起来,今日那般凶险的情形,她是亲眼见着了的,云冲当时的确不顾一切冲了出来二话不说就用自己的手臂替她挡了箭。
若非如此,那箭便能直直刺中她后心,如今哪里还有命坐在这里想事情?
不过是萍水相逢,不过是同姓而已,他竟做出如此大义凛然的举动来,实在让云初微不知该如何谢才好。
她并非冷心冷情之人,只不过前世处处遭人白眼受尽唾弃才会逐渐将自己封闭起来,今生摊上一个好爹,数月的相处才让她完全扫空心头的阴霾。
对于这一世旁人的真心关爱,云初微是非常珍惜的,当然,云冲也不例外。
纵然今日之前还有些讨厌这个人,可发生了今天这件事以后,云初微才想清楚,她之所以讨厌云冲,是因为她从云冲身上看到了那个混蛋的一丝丝影子,一想起刚见面就被苏晏轻薄,云初微便牙根痒痒,恨不能将其千刀万剐才解气。
“微微。”
门外传来云冲的声音。
云初微站起身挑帘出去,“爹,你叫我?”
云正看她一眼,欲言又止。
云初微道:“有什么话,您直说。”
云正压低声音,“爹看得出来,你不大喜欢侯爷,可他今日怎么说也是为你受的伤,你就听爹一句,以前的事过了就过了,都别放心上,待侯爷醒来,好言好语对他,起码这份救命之恩,咱得报。”
“嗯,我知道。”云初微乖巧点头。
云正有些诧异,他素来了解云初微性子,这孩子认定一件事就不肯回头,却没想到今日这样好说话。
嘴皮一动,云正道:“微微,有件事,我一直瞒着你。”
现下不说,他怕后面越来越舍不得女儿,倒不如趁此机会坦白。
云初微有些难以置信,“爹你……有事瞒着我?”
云正点点头,“其实,里面躺着这位,才是你的生父,我这些年,不过是替侯爷把你抚养长大而已。”
云初微顷刻僵住,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什么叫里面那位才是她的生父?
她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