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葵心灵手巧,给萧皇贵妃梳了她最喜欢的蝉髻,又浓妆艳抹一番,换上华丽宫装,如今再看,处处透着奢华贵气,哪还有先前的颓唐狼狈。
萧皇贵妃满意的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又拉过锦葵那双手仔细瞧,“本宫很好奇,你小小年纪,心性沉稳也便罢了,怎么这双手还生得如此巧呢?”
锦葵垂首,恭敬地道:“非是奴婢太过心灵手巧,而是尚宫局敬重娘娘,不敢随意派个人来敷衍娘娘。”
萧皇贵妃这种人是最爱听好话的,当下闻言,脸上笑容都深了几分。
其实锦葵的话跟萧皇贵妃的赞誉就是一个意思,不过是利用说话的技巧改变了一下表达方式,把萧皇贵妃捧到无人敢忤逆的至尊地位,便达到了讨巧的效果。
骆岚在这后宫数十年,自然不是白混的,当初的“死”也不是输给了萧明汐,只是因为赫连缙要正位东宫,与自己这个生母和外家有着很强烈的矛盾,“妖后”和骆家一日不除,文武百官和太后便一日不可能同意让赫连缙成为储君,所以处在当时,骆岚不得不顺着苏晏的安排往下走,死在所有人面前。
如今么,既然有机会重活一次,自然是有多少讨多少回来,哪怕萧明汐不是当初的主谋,她做过的缺德事儿也不少,该遭报应。
萧皇贵妃享受地半眯着眼,“今天用的头油是新到的吗?味道不错。”
锦葵颔首,“回娘娘,大抵是刚到的,奴婢闻着也不错呢!”
其实不是,头油与她掌心的东西起了反应,产生一种极其好闻的清香。
萧皇贵妃站起身,双眼看向桌上的食盒,“这个,是你给本宫带的?”
“对,都是娘娘爱吃的菜。”锦葵顿了一瞬,“奴婢愿意为娘娘试菜。”
萧皇贵妃仰起那自认高贵的下巴,“去吧!”
锦葵走过去,先是打开食盒把里面的菜都端出来,再拿筷子把里面的每一道菜都夹一点进小碗,然后全部吃完。
等了一会儿,见锦葵安然无恙,萧皇贵妃才走过去坐下。
其实她早就饿得不行,但为了谨慎,还是得先有人试菜才肯吃,毕竟宫里想害她的贱人太多了,保不齐有人会在其中动手脚,既然有人愿意试菜,那她又何乐而不为呢?
等萧皇贵妃吃完,锦葵马上收了碗筷放回食盒,又小声问,“娘娘今日盛装打扮,是要去见皇上吗?那奴婢这就告退了。”
“见皇上?”萧皇贵妃突然冷笑一声,声音里又有几分讽刺,那个男人不分青红皂白直接将她幽禁在这长信宫,再把她身边的人都调走,致使如今的长信宫成了冷宫,以为她不知道?现在的处境,又岂是她想见就能见到皇上的?
“怎么,娘娘不想见皇上?”
萧皇贵妃晃过神来,脸色阴了阴,“锦葵,你相不相信本宫是被冤枉的?本宫没有害过任何人。”
锦葵顿了一瞬,“娘娘能把当天发生的事与奴婢说说吗?”
人在最脆弱最落魄的时候很容易就会相信一个随随便便施与她恩惠的人,尤其是现在的萧皇贵妃,她身边连一个可用的人都没有,自然把锦葵当成全部的信任和寄托,甚至,她觉得如今的锦葵,等同于她的再生父母,因为只有锦葵能救她于水火。
坐下来,萧皇贵妃从头到尾把那天的事情与锦葵说了一遍,当然,出于人性的弱点,她是不可能把自己意图掐死小皇子的真相说出来的,只说自己正在逗小皇子玩,太后就来了,然后误会她要谋害小皇子,皇上也不听她解释,二话不说就将她幽禁起来。
“娘娘想不想亲自在太后面前解释清楚?”锦葵问。
“你能帮我见到太后对不对?”萧皇贵妃激动起来,紧张地看着锦葵。
“奴婢倒是有机会见到太后,但奴婢只是个宫婢,人微言轻,说什么太后都不可能信的,娘娘有没有能让太后念及旧情的信物?”
萧皇贵妃一听,急忙起身去床头柜里翻找,最后拿出一支造型别致的簪子来,“这是我爹死的那年她给我的,那时我才四岁,她贵为皇后,母仪天下,与我的狼狈相比,简直是两个极端,云泥之别。我很羡慕她能有锦衣玉食,尊贵无论,很羡慕她不管走到哪里都有一堆人跟随一堆人跪迎。后来她跟我说,待我长大了,便让我做她的儿媳,等将来太子登基,我便能像她一样母仪天下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可是呢?”
说到这里,萧皇贵妃自嘲地狂笑了起来,“可是,我在这深宫等了几十年,她都没能兑现自己的承诺,反而放任她的好儿子对一个狐媚子娇宠入骨,本该言出必行的太后娘娘对自己的侄女撒了这么大一个谎,然后用几十年的时间来圆这个谎言。其实骆贱人已经死了,只要她肯,一纸诏书传下去,我马上就能正位中宫,可她是怎么做的,眼睁睁看着我被污蔑,被皇帝冷落,中宫未正人先衰,她这是要耗死本宫啊!”
锦葵清澈的眼眸内划过一丝了然。
难怪她一直觉得奇怪太后为什么就是想让萧明汐当皇后,原以为真是偏爱侄女,却原来不是——太后娘娘也是人,也会有犯错的时候,当年对萧明汐许下承诺,兴许是看在萧明汐实在可怜的份上,兴许只是一时的情感放空说了不经意的话,又或许,是当年的萧明汐确实够讨喜。但有一点能肯定,接下来的几十年,太后心里一定是无比后悔的,可她自己放出来的话,说什么也要去努力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