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许菡说完,将纸张递过去。
赫连双接过仔细看了一眼,也拧起了眉头,不禁朝秦杉所在方向望去。
对方就那么安静的坐着,似乎不惧被人任意打量,看不出脸上是何表情。
云初微见这二人面色有异,开口问道:“你们俩磨磨蹭蹭做什么呢?莫非这次又是平分秋色难分伯仲?”
“我也不好说。”许菡笑笑,把秦杉的那首赋呈到云初微跟前,“你瞧瞧。”
云初微垂目一看,顿时皱眉。
不是说秦杉做得不好,而是这场景……这场景实在太悲。
原本今日是国公府请满月酒的好日子,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都该喜喜庆庆热热闹闹的,然而秦杉这首赋,却以极其犀利的笔锋表达了自己的幽怨,更是借着落花将心中那种孤凉一分不留地烘托出来。
旁人或许不懂,云初微却知道,她是在怪娘亲苏以柔抛下她不管。
巧的是,云初微的那位姑姐今儿也来了,就坐在贵妇席上,正看着姑娘们作诗作词。
云初微看了苏以柔一眼,又看向前头坐着的秦杉,心中顿时明了。
秦杉根本就无心争夺什么奖品,甚至可以说,她连来参加宴会的兴致都没有,之所以勉为其难地来了,是因为她娘亲苏以柔也在,她能在宴会上远远地看娘亲一眼,后来大概是触景生情,所以抑制不住情绪借着游戏把自己的悲愤表达出来。
“微妹妹,你说,这可怎么办?”许菡指了指秦杉的那首赋。
倘若撇开与今日场景不符这一点,倒是首感人肺腑的好赋,一旦出了国公府,很快就会被广为流传,毕竟是第一美人亲手作出来的嘛,赋的绝妙处加上美人名声,不火都天理难容,只可惜……“我们姑嫂是拿不了主意了,你自个看着办吧!”
许菡把挑子撂给云初微,说来这也是人家的家事,她即便再身为好朋友,也不能过分逾矩去管那些。
云初微把那首赋收起来,偏头对着韩大姑姑道:“你去把秦姑娘请上来。”
韩大姑姑走到秦杉席面,低声与她说了几句话。
秦杉歪过头来,看了云初微一眼,尔后缓缓起身,脚步从容地走过来,对着三人盈盈一拜,“臣女见过太子妃娘娘,见过公主殿下,见过舅母。”
许菡摆手,“秦姑娘不必多礼。”
秦杉谢恩起身,臻首微垂。
“杉儿,这首赋是你作的?”云初微问。
秦杉颔首,“是。”神情不卑不亢。
“那你可知今天是什么日子?”
“是表弟表妹的满月宴。”
“既知是满月宴,你还作此大悲的赋?”
秦杉轻轻地抿了抿唇,“是杉儿情绪不佳,影响了舅母宴饮的兴致,请舅母责罚。”
云初微摇摇头,“我没有要罚你的意思,只是想告诉你,虽然你的出发点是好的,想让你娘引起注意。可是你却没有想过后果,她已经不是秦家的人了,你在大庭广众之下用这种方式抒发自己的情感,无异于当着所有人的面揭她的伤疤,好在只是我们几个看到,否则要让席上那么多人都知道了,你让那些贵妇人如何看待你娘?虽然大多数人都知道她与你爹是和离的,可在时下,和离以后还受人尊敬的又有几个?再说,你继母今天也来了不是么?你这么做,非但挽回不了你娘,还会让她与秦家的关系越来越僵,说不准回去以后,你那位继母第一个就拿你开刀,明面上,她自然不敢直接针对你这个第一美人,可背地里呢?你敢保证她不会因为今天的事而使阴招对付你吗?”
秦杉听罢,脸色白了白,沉静的面庞终于撕开一条裂缝,露出些许无措和彷徨来,再次福身,“舅母教训得是,是杉儿想当然了。”
云初微又看了看她那首赋,再道:“还有啊,全天下当娘的,没有谁会无缘无故抛下自己的亲骨肉不管,哪怕你再不听话,再不懂事,那都是她身上落下来的。你的字里行间透着一股子幽怨,是在怪她抛下你和弟弟不管就一个人出去独居,是吗?”
秦杉眼圈有些红,轻咬着下唇。
“但实际上,你娘是个什么性子,你应该很清楚的,若非她在那个家真的待不下去了,她不会主动提出与你爹和离,更不会扔下你们姐弟俩不管,仔细想想,她这些年一个人在外面也不好过,你来国公府是为了看她,焉知她来国公府不是为了看你?”
秦杉又是一震,这次直接落下眼泪来。
云初微把那张纸收起来,“好了,我言尽于此,余下的,你自个掂量吧!”
又吩咐小丫鬟,“带秦姑娘去净面。”这哭红了眼的样子要让其他人看见了,一准误会。
那边席上的苏以柔一直关注着秦杉的一举一动,尤其是秦杉被云初微唤上前的时候,她看得真真切切,杉儿跟着云初微的丫头去外头一趟再回来,眼圈似乎有些泛红。
她倒是很想上前来问一句,奈何秦杉的继母何氏就坐在秦杉不远处,为了不给女儿找麻烦,苏以柔只能暂且忍住冲动。
另外那两位姑娘一看之前云初微那么对待秦杉,料定云初微这是打算给秦杉开后门让她拔得头筹了,对这个游戏便再没抱多大期望。
云初微重整姿态,看向众人,“比赛的结果已经出来了,今日拔得头筹的,是西平侯府的夏三姑娘。”
那位夏三姑娘一听自己被点名,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来。
云初微对她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