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来国公府之前,曾经给我写了信。”陆修远道。
“是吗?”关于这一点,云初微倒是略有意外,她一直以为陆川早就和陆家那边断了联系的,原来都只是做给外人看的吗?
“嗯。”陆修远点点头,“既然三叔在你们府上,那么我也没必要瞒着夫人,更何况,我今日过来就是特地找三叔的。”
云初微放下花剪,转头对着韩大姑姑道:“带陆少爷去吧!”
“陆少爷这边请。”韩大姑姑上前几步,脸上却是没多大情绪,对国公府以外的主子,她一向很难有耐性。
陆修远四处环顾了一下,问:“九爷不在吗?”
“刚好有事出去。”云初微道。
陆修远垂下眼睫,“那好,我这就去见三叔了。”
陆川的身份,府上的人知之甚少,下人里面,只有梅子和韩大姑姑晓得,因此这两人的见面不能太过张扬,韩大姑姑给安排到稍微僻静一点的茶轩,去找陆川的时候当着其他下人谎称陆家少爷听闻他在花草方面有很深的造诣,慕名而来,想向他请教关于养护培植方面的问题。
这样的借口,听起来毫无瑕疵,并没有人会怀疑,下人们该干嘛还干嘛。
陆川随着韩大姑姑来到茶轩,陆修远已经在里面等了一小会儿。
“三叔。”
陆川一进门,陆修远就微笑着打了声招呼。
陆川面皮有些僵硬,目光不着痕迹地移往韩大姑姑身上。
陆修远忙解释,“韩大姑姑是晓得三叔身份的。”
“二位聊,老奴便告退了。”韩大姑姑行了一礼,大方地走了出去。
“三叔,请坐。”见陆川一直站着,陆修远有些过意不去。
“没关系,我习惯了站着。”这里毕竟是国公府,他每时每刻都在提醒自己只是个下人。
陆修远大概也明白了他的心思,没再强求。
“远儿若有事,让人传信给三叔就是了,何必亲自跑一趟,况且你亲自来,太容易暴露咱们俩的关系了,国公府这边倒是没什么,就怕到时候传到了苏府老太爷耳朵里,他发起疯来会对太夫人不利。”
陆修远轻轻笑了笑,三叔果然做什么都想着以太夫人的利益为先。
“三叔放心吧!”陆修远道:“苏晏身边应该没有那种蠢人会把消息抖到苏府去。”
陆川稍稍放了心,“远儿特地来找我,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陆修远从袖袋里拿出那枚玉坠,“三叔可认识这个?”
陆川眯着眼打量半晌,摇头,“不认识,你怎么会有这个?”
“当年母亲被人带走的时候,她趁乱塞了这个给我,这么些年,我一直在查在找,可就是找不到任何线索,我问过大舅和二舅,他们都不知道此物出自何处,所以抱着侥幸的心态来找三叔,看你能否回忆起什么给我点线索。”
陆川听罢,轻声叹气,“远儿,关于你母亲的事,到此为止吧,不要再查下去了。”
陆修远神情黯然下来,抿了抿唇,“三舅舅明知道查明母亲去向和死因是我这么些年活下来的唯一动力,为何要阻止我呢?莫非三位舅舅都知道内幕,只是为了安抚我,所以刻意隐瞒了最关键最重要的部分?”
陆川心里“咯噔”一下,面上仍保持着平静,“为防隔墙有耳,远儿还是唤我‘三叔’吧!”
陆修远收回手里的玉坠,“既然三叔不识此物,那我只好另寻他人相问了。”
陆川拧着眉,他不明白这孩子为何如此固执,真相真的有那么重要么?他的生父和生母都已经不在人世了,就算查到最后知道了那些事,对他又有什么好处,还不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陆川根本无法想象等有一天陆修远知道真相的时候该是何等的绝望,那样的打击,他一定承受不住。
陆修远的固执其实是有因可寻的,那年他才三岁。
三岁啊,刚开始记事的年岁,就算当时那些人的残暴行为到了现在看来没什么大不了,也绝不是一个三岁孩子能轻易抹杀的阴暗回忆。
生母被劫,双膝被废,从此世上再无陆清绾的宝贝儿子多多,陆家宅门内却多了个大少爷陆修远。好在大老爷陆嘉平找了诸多借口说这是他与正妻外出经商时生的,因为体质太弱的原因便留在外地没有带回来,陆修远这才得以坐稳陆家大少爷的位置。其实陆嘉平的夫人生过一个孩子,也的确是在外地,只是不幸夭折了。陆大夫人到底有没有生过陆修远这样一个孩子,瞒得过府上大多数下人,却是怎么都瞒不过陆大夫人娘家陪嫁来的那些婆子,所以为了封口,陆嘉平费了不少功夫,不过不是杀人,也不全是用银子,只是使了特别手段让那些人拿着银子离开陆府以后只字不敢透露。
从一开始,陆修远就知道自己该唤陆家三兄弟为“舅舅”,可是因为生母的关系,因为他归入陆家族谱的关系,从那以后只能管舅舅们叫做“爹”和“叔父”。
天知道他有多想找到生母的尸骸,哪怕只是几根残破的遗骸,那也算是找到母亲了,可是没有,二十多年了,就算他成为南凉首富,就算他有用之不尽的钱财,就算他能请到江湖上最顶级的情报组织,也没法查到关于母亲的任何一点信息,她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若非陆修远的存在,他险些怀疑世上根本没有陆清绾这号人。
也不是没灰心过,只是每当那个时候,陆修远总会想起当年母亲被带走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