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跟人走的?”云初微觉得很意外,陆家虽然不是规矩严苛的京中世族,起码也是有头有脸的皇商,能允许女儿就这么半途跟人跑了?
云初微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苏晏,发现他似乎也有同样的疑问,眉头微微皱着。
曲氏看了二人一眼,“老九,你们小两口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按说陆家的事儿与苏家无关的吧,就算有那么一点点关联,那也是二十多年前她和陆川的私事了,已经过去这么久,难道老九还是不能释怀么?
苏晏顿了一下,实话实说,“娘,昨夜我和微微在后园见到陆川烧纸钱,当时觉得奇怪,后来回去查了一下,昨天并非陆川父母的忌辰,所以我猜应该是他嫡姐。”
曲氏脸色微变,她嫡姐死了?
苏晏沉吟,“很可能在我还没出世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苏晏说完这话的时候,云初微明显看到曲氏整个人僵了一下。
如果陆清绾是在老九出世之前死的,那么时间岂不是有可能就在曲家出事那段时间?
还记得她入了苏府以后,陆川亲自上门来扬言要将她带走,还跟她解释他当时的确有苦衷才会害她一个人承担了那么多痛苦,她不信,毕竟她爹确实是因为他爹才会被捕入狱的不是么?
如今听来,难道当时他真的是情非得已?
“娘是不是想到了什么?”苏晏看着曲氏问。
曲氏晃回神,摇头,“没有,只是听到你们这么说,有些惊讶罢了。”
苏晏看得出,曲氏撒了谎,不过他并没打算追根究底,没坐多大会儿就带着云初微离开了。
曲氏看着桌上梅瓶里的插花,神情恍惚。
“太夫人。”大丫鬟丝竹的声音叫醒了她。
“怎么了?”
“府里今儿来了一批花,路花匠说很适合放在室内,太夫人这边要不要来两盆?”
曲氏眼眸一闪,“让路三亲自送来吧,刚好问问他如何照料。”
“是。”
丫鬟们都不知道路三的真实身份,自然不会怀疑什么,就算有疑问,谁又敢说出来?九爷的规矩,可不是说着玩的。
“太夫人。”
陆川端着盆栽来到寻梅居。
曲氏抬起头来,大概是常年待在佛门之地的缘故,他的容貌较之二十年前没有太大变化,只是撇去了年轻时候的浮躁,越发稳重成熟。
察觉到曲氏的目光,陆川将脑袋压得更低,又唤了一遍,“太夫人,这是新到的盆栽。”
“哦,放那儿吧!”曲氏随手指向花架。
陆川动作利索地摆上去,又嘱咐了曲氏一些日常照顾的法子,之后才打算告退。
“等等。”曲氏叫住他。
“太夫人还有何事?”
曲氏斟酌了好久才缓缓开口,“你姐姐她……”
陆川神情微变。
“去哪儿了?”曲氏问完。
“太夫人为何突然问及此?”
“我想知道,二十多年前我父亲入狱的时候,你之所以没出现,是不是因为你姐姐?”
陆川眼底划过一抹震惊,这件事,除了陆家人,外人根本不知,她是从哪听到消息的?
纵然二十多年无交集,可他的一些习惯性小动作是不会变的,她何其懂他,当下他的反应,顷刻就让她反应过来。
所以,她猜中了,当年她父亲入狱的时候他一直没出现,是因为他嫡姐。
一瞬间,心底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逐渐清晰,而又有什么东西悄然流逝了。
她误会了他二十年,恨过,绝望过。
可是她更明白,就算从一开始她就知道他是有苦衷的,他们也走不到一起,毕竟他父亲害了她父亲在先是真,她再心悦他,总不能逼着他与他父亲翻脸吧?
不过知道真相以后,她也算是放下了这么多年的一桩心事,对他的称呼不由自主就亲昵了些,“被我误会这么多年,陆三哥不恨我吗?”否则,他为何要来国公府?原以为是有别的什么目的,哪曾想来了这么长时间都没见他有过什么出阁的动作。对他,她只是表面看似默然毫不在意,实际上心里不是没关注过的,只是再怎么关注,也始终保持着恰当的距离,因为明白两个人再也回不到当年。
陆川轻轻地笑了,这笑容里反倒有几分轻松和释然,“有生之年还能等到萝儿的一句‘陆三哥’,我想,我是幸运的。”
曲氏慨叹,“二十多年了,不容易啊!”
“是不容易。”陆川保持着面上的浅笑,“幸亏,我没走,你还在。”
话至此,已是极限。
无关风月,无关相思,只是彼此错过的两个人在多年后解开一切误会的开怀畅谈。
仆妇丫鬟们早就被打发得远远的,因此没人听得到这二人的谈话。
不知过了多久,有婆子匆匆进来,“太夫人,是大奶奶过来了。”
婆子话音刚落,曲氏已经听到了外头小孙氏同下人们说话的声音,她机智地递了个眼色给陆川。
陆川马上走到盆栽旁,细心地给曲氏讲解着那盆墨兰的日常照料方法。
二十多年前的事,小孙氏这一辈的人根本不知情,所以她并不识得陆川,进门见到是国公府的花匠在给太夫人讲解盆栽,面上露出几分尴尬,“我这恐怕来得不是时候,打扰了太夫人的雅兴。”
曲氏抬手,面上是温和的笑,“不妨事,既然来了,就一起听听,这是去年才来的花匠,在培植和养护花草这一块很有造诣,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