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准备做些什么,看到李清焰遥遥抬起手招了招:“记者……同志!来一下,来一下,我有话要说。”
黄华婧一愣,随后欣喜若狂——每一个乐于沟通的受访对象都是宝贝,何况在这种场合。
“跟我下来!”她对摄像师说。
但摄像师瞄了周云亭一眼,压低声音:“黄姐,我看……就在这儿吧……”
即便是摄像师也明白,这位“周校长”真敢杀人。他一个拿工资养家糊口的参合到这件事情里勉强算得上“上进”,可如果再跟下去站到那个随时可能被一位上四级修士一拳打死的激进分子旁边,就是“找死”了。
黄华婧瞪他一眼,不再强求。举起话筒说:“现在原本要被处刑的妖族有话说——我决定现在就走过去,听一听他要说什么。周校长,周校长?”
周云亭冷冷地瞥她一眼。
“我现在要走过去了。”
周云亭收回目光。
于是黄华婧深吸一口气,站到坑边。本是直上直下的,但坑壁上有些土块、石块后来落下,倒成了个阶梯。女记者毫不犹豫地跳下去,小心翼翼地走了三步,一只高跟鞋的鞋跟就断了。
她立即把鞋子脱下来拎在手里,赤脚踩在冰冷的地面上。但现在动作轻快许多,又走了十几步就下到坑底。坑底被术法的力量压得平平整整,就连地面也很光滑,踩上去像大理石地砖。
当她走近李清焰时候,将他的面容看得更仔细了——他脸上有微笑,就像是一个在街边接受随机采访的路人,而非面临生命危险的妖魔。
“你好,我是北山电视台的记者黄华婧。”她边走边说,“我可以问一下你的姓——”
“我叫李清焰。”李清焰笑着说,迎上来两步,“我现在该看哪儿?看那里吗?我第一次上电视。”
他指坑边的摄像机。
“啊……哪里都可以。现在我们有摄像机和无人机,近百万观众都可以看到你的——”
“啊,大家好。”李清焰立即朝摄像机招手。
这简直是个宝藏男孩儿。黄华婧在心里想,这种表现和气质太棒了……她需要这样一个人,一直都需要这样的一个人!要是今晚能把这件事搞定……今年的金话筒就是她的了!
“李清焰你好。可以简要介绍一下你的身份吗?特情局的裴处长说你是促进会的激进分子,而你刚才又提到,和这位周先生——”她的目光下移,去看周立煌。头顶无人机的探头随她的视线转过来,周立煌赶紧抬起胳膊挡住脸,“从前,在还是孩子的时候有旧怨——从前发生过的事情方便在这里说吗?”
“啊,很方便。”李清焰没将嘴凑到话筒边,而是从黄华婧的手里拿过了它。女记者微微一愣,没表示反对。
“但是在此之前我得先要个答复——周校长,我刚才的提议怎么样?”
周云亭面沉如水,仍不说话。略沉默一会儿,转脸看裴元修:“这是你想要的结果?”
裴元修皱着眉叹气:“不是。”
“这个妖魔想在险中求生。哼。”周云亭冷笑一声,“现在看到他的蠢人会觉得他大度又有勇气。但实际上是想要用这种法子活命。”
“我今天真答应了他,而他又没当场死了,往后我就没有亲自出手的理由了。裴元修,这法子是你教他的?”
裴元修认真地看他:“周伯伯,我对天起誓,他的这些话和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我只是不想叫他死,可也绝不想把事情搞成这个样子。我真该在五分钟之前就把黄华婧这个麻烦精赶走——这女人从来都只嫌事情不够大。”
“不过……现在李清焰现身了,我们就可以控制局面——把他带走,黄华婧没理由干涉。”
周云亭笑起来:“先叫这个女孩子拖延时间、叫我露脸、叫我进退两难。然后到现在对我说可以把那个妖魔带走、控制局面——这就是你们原来的打算?叫他这样脱险?”
“不,元修,这不可能。你有没有想过在这种情况下、我不接这妖魔的一战,会落个怎样的名声?我倒宁愿在事后去你父亲、老林那里挨个儿赔罪,也好过在修行界落个畏首畏尾的名声。”
他收敛笑意,凛声道:“妖魔,我给你答复。”
“三拳太多,只要一击。不论神通术法,只以我小元山劲对你的妖魔身。你若不死,恩怨两清。”
李清焰一笑:“好!”
裴元修忍不住揉了揉眉心。原本的确是这么打算的。周云亭不在乎什么法律、规则,而只在乎“尊严”。其实这种事放在寻常人身上就叫“好面子”,但在修士的身上就叫“尊荣”、“骄傲”。
最好的结局该是叫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没法儿以小元山的上四级修士之尊出手格杀一个重伤的妖魔,可如今事情似乎发展得惨烈了些……要来真的了。
他搞不清楚李清焰在想什么。就像他一直都搞不清楚他这位朋友的力量上限到底在哪里。
但黄华婧因这样的结果而再次欣喜起来。北山有太久没发生大事了。上个月北山治安总长裴伯鲁遇袭算大事,但那个采访不是她的——不过本来也没什么意思。那种东西只会叫人觉得恐慌。
而眼下在发生的事极具戏剧性,背后又有太多不怎么犯忌讳的东西可挖。她已经能想象得到人们一边搜索她的名字,一边关注最新消息的情景了。
她立即凑过去:“李先生,我想观众朋友们现在最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