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焰微微一愣,疑惑地皱眉看他。
但手可没停——一边盯着郁培炎的脸,一边熟练地又夹住他的食指,锋利且薄的刀子眼看就要往手指上落。
郁培炎瞪圆眼睛,身子一弹。不多时控制台上便有液体滴滴答答地往下落。
李清焰低沉地轻哼一声:“你看,就是这样。对别人施刑的时候谈笑风生,但落在自己身上一根手指就捱不住了。拿别人的命不当命,可现在自己要没命,求生欲比谁都强。”
郁培炎说话时竟带上一丝哭腔:“不行了……不行了……你再折磨我我会发疯!你要知道的我就都说不出了!!”
李清焰展眉一笑,刀子就停在他的食指尖:“那就好好说。要不然这一次还要你的骨头。但是骨头慢慢削出来。”
郁培炎瞪着眼睛:“我都说!可是你得给我时间……你要知道的事不是一两句话说得清的但我尽量言简意赅!”
“这些是废话。”李清焰平静地说,“再有一句废话这根手指头就没了。”
郁培炎立即开口:“亚美利加人要莲华宗的溯光回转法!这东西是莲华宗的不传之秘之一,只有历代的宗主才能修!”
“我们给了他们这个法门,他们就会在那边施压影响国内的局势尽可能配合我们的行动……这样我们要做的事情就——”
“你们的恶心事我没兴趣。”李清焰严厉地打断他,“说重点!”
“——重点是……重点是……重点就是……你知道我没办法弄到莲华宗的不传之秘。哪怕是大统领也没这个能量——虽说国内一直努力削弱修行世家的势力和影响力但毕竟是都是延续数千年的大家族……他们的势力不仅仅在朝堂上还在民间的。我们可以往宗派里塞公派学生也可以叫他们当中的一些人来到这个体系中但是——”
这些话虽然说得比较啰嗦,但李清焰清楚的确不算是“废话”。
在许多亚细亚公民的心中,亚细亚政府已将六宗五派牢牢掌控了,像是他们的主人。
——官方要求宗派接班人参与世俗活动,或者出任官职,或者像周云亭一样,做个文武学校校长一类的“闲职”。还要求宗派每年挑选一些优秀弟子充实特情局、宗道局、国土安全局之类的强力部门,甚至要求达到一定年龄、境界标准的宗派弟子去往军队服役。
而对于这些要求,六宗五派全部乖乖照做——这在旧王朝时期乃至更早以前的任何一个朝代都是绝无可能想象的事情。在从前时候,宗派的地位超脱世俗,即便皇帝见到宗派首脑,也不能要求他们行礼叩拜。
可实际上就连李清焰这种系统内的基层公务员也清楚,亚细亚政府并不能完全掌控六宗五派。或者说眼下的局面,是双方妥协的结果。
宗派接班人——如裴伯鲁一类的人出任公职,既是涉身世俗,也是为宗派拓展影响力。在这一点,双方是各自有利的。
而六宗五派的现任首脑,绝不可能接受这种要求。他们今天的地位虽然无法与旧王朝时相比,可依旧是相对超然的。首都有两位一级,但那两位一级是洞玄与冲虚的两位长老,并非宗主。依着亚细亚政府与六宗五派的约定,每十年就该有两位一级修士坐镇京城。可即便是这两个人,也不会接受纯粹的“命令”。
北山从昨夜一直闹到现在两个一级一直没来,一方面或许是因为官方由于种种原因没有给他们“建议”或者“请求”,另一方面也可能是因为,他们压根儿不想来。
只要有这种主观意愿上的“不想”,谁都没法叫他们“立即动身”。
其实人力的调遣并非重点,重点是六宗五派的修行法门。
他们的确交出了一些东西,不乏二级甚至一级的修法。然而最核心的那些,仍被藏在宗派之中。包括大统领在内的任何人都不可能要求他们将那些东西也奉上——那意味着六宗五派将失去立身之本,无异于亚细亚政府向整个修行界宣战。
而这样一场战争所带来的破坏力,不会比第二次世界大战来得小。
郁培炎口中的“溯光回转法”,李清焰曾有耳闻。它与“灵台观想法”并称莲华宗的两大不传之秘,历来只有宗主才能修习。
因这一点,听郁培炎说到这儿的时候,他就恍然了。
曾以为裴伯鲁的死仅是个障眼法儿,用来掩盖亚美利加人真正的目的。可现在李清焰知道,他当真是非死不可的。
因从前与裴元修交往甚密,他了解了一些莲华宗的传承法。
这个宗派有一种独门之秘——灌顶。
类似溯光回转法与灵台观想法这种法门,修行难度极大。若一个人全无根基只靠自己苦苦领悟,可能得用上个百年时间才能登堂入室。在历史上、在灌顶之法尚未出现以前,莲华宗曾有一次险些遭遇灭门之灾——一位宗主被大妖杀死,没法儿指点继位宗主如何修习这两种秘法,于是那一位只能用了将近一百五十年的时间慢慢参悟。
在此其间那大妖数次滋扰山门,杀伤无数。可莲华宗上下都没有将其一举格杀的能力,苦不堪言。
直到三百年后那位继任宗主功成出山,才彻底除掉祸患。打那儿之后他用了一百多年的功夫创了这灌顶之法——当宗主继位之后,便将有关这两种法门的心得领悟灌注于下任接班人的神识之中。
如此这个人即便尚不能修行秘法,可一旦宗主意外亡故,亦可在短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