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只觉得脑袋之中轰隆一声儿,她陡然睁开眼睛,缓缓直起来身子,目光惊惶的看了看乾隆帝。
她怎么能没有想过呢?
乾隆帝比她大了差不多十岁,先帝爷就是短命,只是,她一直以为,弘历是不会老去的,他永远那样高大,自己踮起脚尖,也只能到他的下巴,一只手就可以捏碎杯盏,这样的人,怎么会老去呢?又怎么会没?
可是,若是有朝一日他驾崩了,自己不过是与太后一般,成了宫中最孤独的女人。
皇后惧怕那样的日子,却也无法阻止时光的流逝。
永璂一日一日的大了起来,她乌黑的鬓发也已经有了几根显露银丝,更不必乾隆帝这样日日夜夜的操劳了。
她看着乾隆,轻轻的开口道
“弘历,你怎么了?”
乾隆帝瞧见皇后的神色,自己真的有些吓到她了,便急忙笑了笑,伸手握住她的手,耐心宽慰道
“不碍事儿,你只当朕是今日,忧思多虑了”
可皇后却不信,她腾的站起来身子,拿起来药碗道
“药性有毒,万岁爷没事儿饮什么药,即便是暑气,也不该如此草率,臣妾这就去找常明。”
乾隆帝瞧着她性子急得很,便也无奈极了,急忙伸手道
“好了,朕说了没事,朕自己的身子难道不清楚么?”
皇后已经站起来了,她只觉得有些委屈得慌,乾隆帝这般遮遮掩掩,撇了撇嘴,转过身去不愿意理他。
和卓氏在这里就夜夜笙歌,自己好容易来这里一次还要担惊受怕,他自己个儿的身子却要自己在这担忧挂念。
皇后拿起来手中的丝帕,擦了擦有些湿润的眼眶儿
“您陪着和卓氏就夜夜欢愉,臣妾好容易来一次,还这般的吓唬我,好端端的,您在这里提什么生死?”
她声音已经透出来哽咽,乾隆帝有些不忍,却又觉得说出来,定要是被皇后嘲笑一番的,便也为难道
“朕,朕不是吓唬你,全是朕的不对,不该提起这的,倒惹了你伤心……”
皇后吸了吸鼻子,双手绞着手中的丝帕
“臣妾伤心有什么紧要,只是挂念万岁爷的身子,您既说了夫妻一体,如今又这样遮遮掩掩,真是好没意思”
乾隆帝面色尴尬,他看着皇后的背影儿,心里只觉得又好笑又无奈,便伸手道
“你转过身来与朕说话儿。”
皇后手指抠着梨香木的桌案
“您既然不与我坦诚相待,转不转身的,又有什么紧要,干脆,臣妾回宫去算了。”
乾隆帝无奈极了,他只好道
“你过来,到朕这边儿来,朕告诉你就是了……”
他看着皇后乖顺的坐到了自己的身旁来,眼睛里蓦然染上一股暖色,他往前伸了伸手,却被皇后给躲过去了,乾隆帝面色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笑道
“皇后,很担忧朕的身子?”
皇后心底里无奈翻了个白眼儿,面上却已经有些无奈,低着脑袋道
“皇上是一国之君,您的龙体,是天下万民记挂的,后宫之中,皇太后,诸位嫔妃,哪个不担忧,这样的话,何须来问臣妾?”
乾隆帝看着她,缓缓道
“朕问的不是他人,是你。”
皇后正色道
“臣妾身为后宫之主,关怀皇上,本就是分内之事。”
乾隆帝捏了捏皇后的手腕儿道
“景娴,你知道,朕想听的话不是这些。”
皇后看着他这副模样,却已经有些不耐烦了起来,她紧紧皱了皱眉头道
“您到底还说不说?”
乾隆帝只好笑道
“你不说朕想听的,朕就不说。”
皇后无奈极了,她闭了闭眼睛,实在觉得这把年纪了,再要像年轻时候一样说那些话,倒也是不大舒服。
“若您不是皇上,也是臣妾的夫君,臣妾既然为人妻,牵挂您的身子,也是情理之中。”
乾隆帝看着皇后的容色,说出来的话这才让自己的心里略微熨贴了一些,他看了看皇后,脸色有一刹那的不大正常,不过想着二人夫妻多年,彼此之间早就没有什么秘密了,便也牵住皇后的手道
“朕的身子,也没什么,不过是年岁渐大……”
乾隆帝顿了顿,伏到皇后的耳畔低声道
“有心无力罢了……”
他灼热的呼吸打在了皇后的耳垂上头,正是炎热的夏季,皇后只觉得脸庞腾的一下就红了,发热的厉害。
皇后有些害臊,难为情极了,自己千算万算,不曾想过是这样的病症,怪不得瞧见他这副模样还有心情来调笑自己。
她伸出了手,缓缓推开了乾隆帝,低着脑袋支支吾吾,许久没有说出话来。
又想起来,这几日,都是容嫔和卓氏在侍寝,想来,是那女子太过于年轻了,而乾隆帝即便平日里再精细调养,也耐不住岁月的蹉跎。
乾隆帝见皇后鬓发垂下来了些,伸出手来为她抚了抚道
“怎么?”
皇后抚了抚自己手上的护甲,淡淡的道
“太医,太医怎么说?”
乾隆帝也是有些忧心的,他开口道
“常明来过,只是要朕精心调养,不得劳累,过些时日,想必会有好转……”
皇后点了点头,这些日子以来,她越来越觉得宫中实在是波云诡谲,先是容嫔和卓氏如同妖精一般,再是诚嫔今日。
只是有一点,皇后可以笃定。
和卓氏并非善类,留着这样的女人在乾隆帝身边,无异于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