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手指温凉,已经卸去了护甲,有淡淡的香气,她凝视着玉琈的双眼,缓缓开口道
“玉琈,这宫中要取她性命的人多的是,可万万不能是本宫,你明白么!”
皇后就是皇后,是六宫之首,纵然令贵妃做下了天大的错事,自己可以用中宫笺表光明正大的处死她,却不能暗杀。
先后在世的时候就是如此,纵然魏氏做下了当年那样无耻的事情,趁着先后病重,灌醉了乾隆帝,爬上了龙床,居然还等到已经有了身孕的时候才说出口,那时候正是七阿哥永琮夭折的时候,先后悲痛万分,她却还要再在先后的心上捅上一刀。
自己当年也曾经劝过先后,一杯鸩酒处死了魏氏,干净利索。
可先后却只摆了摆手道
“身为中宫,断不能手上沾了脏血!”
与魏氏发生了关系的不是旁人,正是万人之上的君王,乾隆帝。
先后处死魏氏事小,可是也伤了乾隆帝的颜面。
最后还是皇太后出马,一碗落胎药灌了下去,也算是抚慰了先后一二。
皇后想起来旧事,眼睛之中雾霭沉沉,她握紧了手指,无奈的扯起来了嘴角,微微笑道
“多行不义必自毙,魏氏日后的路,都是看她自己的!”
她乐意生也好,死也罢,都是与自己不相干的,只是,她若是敢再把手伸到自己与永璂身上,哪怕动了永璂分毫,自己都是忍不得的。
玉琈点了点头道
“奴婢明白的!”
乾隆帝已经沐浴更衣好了,他缓缓的从里间踏出来,步履沉稳。
皇后并未回头,也已经听到了动静,她对着玉琈挥了挥手道
“你先下去罢!”
玉琈也瞧见了乾隆帝的身影,匆忙俯下身子道
“奴婢告退!”
也冲着乾隆帝的方向微微福了福身子,便带着殿内一众伺候的人都徐徐的出了殿内去。
皇后也放下了手中书卷,捧起来了汤碗,缓缓的饮下了汤。
乾隆帝已经换上了一身松松垮垮的袍子,在温暖的景仁宫寝殿内也并不觉得冷,他自然的坐到了皇后的对面儿去。
瞧着皇后喝剩下的汤碗,皱了皱眉头道
“这是什么?怎么又在喝药!”
皇后才年过四十岁,就要日日以汤药养着身子么?
从前的先后就是如此,自从日日开始喝药之后,身子就愈发虚亏了下去,再就是一病不起。
太医院的那些东西,真正医术精湛的又有几个,是药三分毒,乾隆帝也不愿意皇后早早的就坏了身子。
皇后坐直了些身子,无奈的笑道
“是玉琈熬煮的红糖罢了,缓缓寒气!”
乾隆帝这才放下一颗心来,轻轻往后靠了靠,他索性躺了下来,双手环在脑后靠住,慵懒的闭上眼睛,轻轻舒出来了一口气道
“来给朕揉揉脑袋,疼得厉害!”
皇后闻言愣了愣,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吩咐自己。
皇后便轻轻掀开了自己身上的毛毯,用脚轻轻褪掉了鞋袜,往后挪了挪身子,这才够得到乾隆帝。
她伸出手来,轻轻覆上了乾隆帝的额头。
乾隆帝刚刚沐浴过后,身上还有些被热水浸泡过的暖热,猛然被皇后温凉的手指触碰上,他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两下儿。
片刻之后又安然的闭上眼睛,享受着这罕见的伺候。
皇后的手艺极好,十指柔软,按摩的力度也适中,只是乾隆帝很少劳烦她,她自己也是懒极了的,像今日这般乖觉,实在少见。
寝殿内焚着上好的绿竹香,地龙也烧的热热的,香气散发开来,浸的人心神舒畅,乾隆帝刚刚放松下身子,舒出来一口气,就听得皇后好听的声音自头顶上方传来。
“今日良辰,皇上真的要留在景仁宫,不去瞧瞧新册封的永常在么?”
声音清脆悦耳,说出口的话却总是这么大煞风景。
乾隆帝不悦的皱了皱眉头,伸出手来拍了拍皇后的身子道
“你是要朕如此打扮跑到翊坤宫去惹新人的笑话儿么?”
乾隆帝如今沐浴过后,辫子也有些松散了,穿着这样的衣袍跑出去。
皇后仿佛真的亲眼瞧见那样的场景了一样,忍不住莞尔笑了笑道
“到底是新人,皇上在意颜面,在臣妾面前,就可以随意了!”
多年的夫妻下来,二人了解至极,乾隆帝甚至都清楚皇后的后背长着几颗痣,也就懒得在她面前维护着自己的形象了。
再也不是当年那个为了远远瞧她一眼,就在王府里换了几套衣衫的人了。
如今的二人,熟悉的更像是左右手一般。
乾隆帝也跟着笑了几声儿。
他这样的笑声可就有些惹恼了皇后,皇后恨恨的盯着他,手上的力道也不知不觉加重了些。
乾隆帝只觉得脑门儿被摁的生疼,他忍不住嘶了一声儿。
睁开眼来就瞧见,皇后的神色似乎有些嗔怒的望着自己。
乾隆帝无奈的笑了笑,伸手覆住了皇后的手,宽慰的拍了拍道
“好了,你再这么揉下去,朕明日还怎么瞧得清楚奏折?”
皇后这才缓缓放轻了手上的力道,撇了撇嘴巴道
“瞧奏折是假,要看新人如花似玉的脸蛋儿才为真吧?”
乾隆帝刚一闭上眼睛,就听到皇后如此酸溜溜的语气,嘴角忍不住上扬了起来,笑了笑道
“是啊!新人貌美,就如同御花园里新开的梅花一样儿,无人欣赏可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