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仁宫侧殿--
太后派来的人发现了端倪,急急忙忙回去禀报~
荣嘉却无心理会这些,她昏昏沉沉的回到宫殿,说不出话来,也不让人来服侍,衣裳都没换掉便倒在了床上,闭上眼睛,全是今日相见的模样
外头风雪交加,牢狱内灯光昏暗,已是寒冬腊月,天气冷的难受,荣嘉小心翼翼地由刘侍卫引着进来,柳晨奕一身牢服血痕累累,闭目背对着她坐在地上。
听见牢门开锁的声音,他缓缓睁开眼睛,却看见荣嘉慢慢摘下斗篷的帽子,露出一张消瘦许多的脸来。荣嘉看向正轻轻关上牢门的刘子阳福了福身子
“多谢刘大人了”
刘子阳摇了摇头
“公主折煞我了,牢狱诸多不便,请公主快些吧”
荣嘉点了点头,刘子阳叹了口气也悄然离去
柳晨亦看着荣嘉的身影,他眸中有一瞬泪光闪现,却即刻跪着叩下头去
“罪民叩见公主,公主千岁千千岁”
一别六年,荣嘉看见他这般,心中自是难受,却不想他与自己这般生分,将手中食盒放在一旁,她亲自俯下身扶起他
“你这是做什么?我千辛万苦进来,难不成是要看你与我行礼的”
柳晨奕被她扶着站起身,却因浑身伤口一个踉跄险些站不住,荣嘉想要扶他坐下,却看到了他身上血迹斑斑,咬牙切齿道
“他们对你动手?”
柳晨奕抚开她的手
“此地不是公主久留之地,公主请回吧”
荣嘉不耐地将食盒里的小菜摆在桌上,气愤至极
“一别六年,我费尽心思进来与你相见,并非听你与我白费唇舌”
柳晨亦躲避着她的眼睛,抬头向外看去,眉峰一挑,还是当年的不羁模样
“不知公主想听什么?”
荣嘉见他如此几乎要急出眼泪来,她抓住柳晨亦的手
“你只告诉我,你有没有?有没有刺杀皇兄?”
她问完心里忐忑极了,生怕柳晨亦说出的确做过谋杀了皇兄的事情,她一早想好了,如果他是被冤枉进来的,或是根本没有参与谋反,自己就有的是法子救他。
却见柳晨奕昂起头,眸光里是自己从未见过的凌厉,他嘴角扯起一抹冷笑,丝毫没有对死亡的畏惧
“昏君死不足惜,今夕是我等大意,若再有机会,定要将那狗皇帝,扒皮抽血,千刀万剐”
荣嘉大惊,连忙伸出手来捂住他的嘴巴,她眼里含泪
“你疯了,这是什么地方,你不要你的命了,可我还要”
柳晨奕挣开荣嘉的手,扭过身去不再看她,荣嘉带来一壶酒,是上好的桃花酿,他倒了一杯自顾自的饮下,呵,像极了他们初遇那日,京都的桃花满树,多好的桃花,多美的姑娘
烛火忽明忽暗,柳晨亦的眼睛里盛满了东西,他饮下一杯酒,咽下心酸的往事,只觉得喉咙火辣辣的疼
荣嘉见他居然不愿意看自己,她看着柳晨亦血迹斑斑的囚服,悄悄的枕在他的肩上,伸出双手慢慢的拥住他,在碰到他的那一刻,荣嘉只觉得,这六年,她没有白等……至少,如今还能见他一面,泪水流进了柳晨奕肩胛处的伤口
肩上的痛楚传来,柳晨奕只是微颤了一下,并没有动,他是想推开荣嘉,可这个女人,他发现,他推不开她,她是这六年内,日日夜夜思念的女子,是当日与自己海誓山盟的女子,她已刻在了自己的心里,怎么推开?好像自己并非在受牢狱之苦,而是,踏尽千山万水,专门为了这个女子而来,为了与她相见
他想回身拥住她,可理智提醒自己不能再这样做,他如今是死囚,而她,早已因自己被贬,公主的身份,如今只是一介尼姑,带发修行,他不能再连累她,却又不能推开她,两个人只是这样呆呆的愣着,良久,柳晨亦只是重重叹了口气
荣嘉有些哽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究竟是为何?你入了白莲教?非要刺杀皇兄”
灯光昏暗,柳晨亦又背对着自己,荣嘉看不到他的脸,却感觉到他的身子在颤抖,他在哭?
柳晨亦抑制住自己哽咽的声音
“鸢儿,我们的孩子呢?”
回应他的,是荣嘉在身后止不住的泪水。
柳晨奕再也忍不住扭过身来,他双手握住荣嘉瘦弱的肩膀,一字一句开口道
“昏君将你我拆散,流放我至那偏远蛮荒之地,他的目的,只是用你和亲,巩固他所谓的锦绣河山,你入了佛寺,我本以为你也可以避过这一切,可是呢,那狗皇帝竟用你我孩儿性命相逼,可怜你我孩儿,尚未出世便…….”
荣嘉看着面前的这个男子,他形容憔悴,早就不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一日看尽长安花的得意少年,他的眼睛通红,像是要把这挤压多年的仇恨都喷发出来,她愣了愣连忙道
“这怪不得皇兄,是我自己,是我整日不思茶饭,以致小产”
柳晨亦缓缓将手放下来,他拿起酒盅,又倒满一杯饮下
荣嘉却亲自拉起他的手,恳切道
“你答应我,不要再与皇兄作对,我们走吧,离开这里”
柳晨亦看着被她紧紧握住的那只手,扯起嘴角笑了笑
“公主与我相识一场,如今我大难临头,还能来送柳某,实在让人感激,也不枉这多年情分”
荣嘉呆呆的看着他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柳晨奕缓缓抚上荣嘉的脸庞,对上荣嘉充满希翼的眼睛开口道
“鸢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