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似是用尽全身所有的力量,一把夺回被好几个人抓住的宝剑,挣扎着站起身来,瞪大了眼睛,眼神犀利,直勾勾地盯着陆家公子。
一旁的家奴一下子就都被他凶恶的眼神吓住,一时间竟怔在原地,就连纨绔公子也被他凶厉的气势吓住,不敢说一句话。
“锵——”一言不发,宝剑便已出鞘,映射着太阳的光芒,显得无比耀眼。
刚刚还被打得佝偻不堪的身躯如今挺得笔直,如同一座沉稳的大山一般,俯视着一干无赖。
“昔日,楚王幼时怯,以为忍。乡人辱之曰∶能死刺我,不能死则出我袴下,楚王怯,俛出袴下,蒲伏而出。”
男子声音平缓,似是在阐述某种真理,又似自言自语,讲述韩信当年受胯下之辱的事情。
“后楚汉争霸,高帝胜,钟离昧亡于楚地,高祖巡游云梦泽,疑王反,令献钟离首,以平其罪。”
“王畏,乃议于钟离,钟离怒而自尽当场,王献首,贬为淮阴侯。后为吕雉萧何所谋,终于长乐宫。”
男子平静而又快速地叙述完韩信的一生,语气渐渐高昂了起来,仿佛在愤怒一般
“此后当知,刘氏天子善行不义,飞鸟尽,则良弓藏,狡兔死,而走狗烹,无外是也!”
“更当明晓,为人如兵道。为兵者,当猛进也!勇为先,谋为后,则战无不胜,无事不平!”
“畏者,人恒欺之!大丈夫当无畏,方可成大事!”
说罢,男子举起宝剑,狠狠地刺入了一名家奴的胸膛,血溅五尺!
那一抹艳红色喷溅到这名男子的身上脸上,将他渲染得格外狰狞,而一干家奴都呆住了,仿佛被切断了提线的木偶。
“你!这是践踏汉律!快把他抓起来送往县府,交由县令审判!”那陆氏公子高声叫道,他的脸上也溅上了一道血痕,显得格外狼狈。一众家奴将那男子团团围住,也都亮出了自己的佩刀。
这便可以看出陆家在吴县的一手遮天之势,按汉律,杀人者死,但杀死一名家奴根本就轮不到县令来审判罪行,一般都是交由一乡之游缴抓捕,再由县丞断案,最后决定杀人者的刑罚。而这名陆氏公子直接点名要县令处理此事,显然是有足够的自信。
那男子持宝剑而立,冷眼盯着渐渐围上来的一众家奴,神情之中没有一丝恐惧,唯有眼中闪过一丝不甘。
当然不甘,他重生于这个乱世,自然是想要以己之能再创一番大事业,从而改写曾经那个自己的黑点。
历史总是掌握在胜利者的手上,这是自古以来人们的共识。
但是,他蛰伏六年,洞悉天下形式,听闻黄巾乱起的消息匆匆从百越之地赶回中原,刚到吴县便碰上了这样的事情。
本来按他前世的性格是应该妥协地交出宝剑的,但这六年之中他的心境发生了一些变化,每当他想起前世身败名裂的种种,忍让与懦弱这两个词一直在他的脑海中徘徊。
当忍则忍,不当忍则不能忍,否则,便是懦弱!
于是,他并没有对这纨绔公子低声下气,而是怒而反击。
他明明知道汉律首条便是高祖当年约法三章的杀人者死,却毫不犹豫地杀掉那名最为嚣张的家奴,因为他挡住了自己前进的道路。
只是,他并没有想到其余的家奴并没有想象中的畏惧,而是围了上来,挡住了他逃跑的路……
当然要逃跑,因为他本就没有可以一个人打赢一群人的力量,纵使有宝剑在手亦抵挡不住敌方人多势众。他的计划是逃到一个没有人认识自己的地方,再改一个名字,就可以避免杀人带来的惩罚。
毕竟此时的这个社会上有一种人叫做游侠,而平均每四五个游侠的身上就背着一条人命。
此时因为杀人流浪到涿县贩枣的关长生,便是一个最为典型的例子。
但是他错了,他低估了世家子弟对家奴的约束力。
这并不是有勇无谋,而是他的见识赶不上时代的变化。
就像张良诸葛亮一类的奇才,若是穿越到现代也必定会犯一些令人啼笑皆非的错误。
错的不是人,而是进步的世界。
这也是为什么他没有想到家奴如此剽悍的原因,主要还是他低估了世家的力量。
在他那个时代,最大的氏族也没有这么多死士用在保护子孙之上,而是用来刺杀敌人。
而世家的家奴,他们的家庭,财产,土地都是和世家紧密相连的,倘若世家主人有一点不高兴,剥去他们的田产,那妻儿老小就得饿死!
所以说世家所养的家奴门客是悍不畏死的,虽然能力与忠诚有限,但没有选择的情况下和死士区别不大。
三国历史上南阳太守许贡死后,其门客一怒之下竟然敢去刺杀孙策,导致这头江东幼狮阴沟里翻船,倒在了争霸的路上,这件事足以证明家奴门客的可怕。
正当这名男子准备拼死一博的时候,旁边却传来一声厚重的喝彩∶“好一个为兵者当猛进!”
男子身高八尺有余,在一众家奴中本就显得十分高大,而出声的人却还要高他半头,此人身高近九尺,肩宽三尺,也许用虎背熊腰都没有办法将他的雄壮完美地形容出来,如果非要形容一下的话,他就像西方神话中的比蒙泰坦,东方神话中的蚩尤刑天,正是刚刚在一旁观看的项明。
刚刚男子的言行,加上他手中的宝剑,项明几近确认了男子的身份。
项明用一种极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