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燕客和徐子张他们来了。”陈佐才回头一看,笑着道:“还以为他们赶不上了。”
徐行伟和魏翼,当然还有种纪,姚平忠等人都要留京,不过姚,种二人已经定下来要回秦凤路和永兴军路效力,两人都是直接编入禁军序列,估计不会从哨长,都头这样的低层武官做起,而是直接任营副统制,一两年内立下功劳,就能任营统制,转防御副使,某寨指挥,再转军都虞候,十年之内至军都统制,再经过几次大战,成为管军一级的大将也不是什么难事。
将门世家就是这样,代代相传,总要有出色的子弟出现,接替上一辈的权力地位,当然也是接下来他们的职责与义务。
姚平忠和种纪也跟了来,众人见面之后,寒暄问候,徐行伟和魏翼都有些不舍,兄弟三人现在算是聚少离多,相见不到一个月,又得分别半年左右了。
“子张兄,燕客,你们不必做小儿女之态。”徐子先笑道:“我回福州,首要是准备铲除陈于泰,希望你们及时归来,助我一臂之力。”
“这才是大丈夫该说的话。”姚平忠大声道:“恨不得随明达去,诛除群贼,手刃贼身,枭贼之首,悬于城门之上震慑不法,这才该是丈夫所为。”
徐子先默然不语,当西北群盗并起,而且多半是活不下去的百姓为盗时,姚平忠又当如何,种纪又当如何?
他们效忠的和维护的一切,终究有土崩瓦解的一天,到时候何去何从,如何自处,恐怕不是一句简单的当为丈夫所为能够开解的了。
京师南熏门外虽是烟村寂寥,行人来往却是不绝,各人一一话别,待方少群回转之后,徐子先一行便是往津海港口赶路,此行北上,行程四千多里,时间却并不长,然而短短时间内却是刀光剑影,险象环生,徐子先回顾之后,送出很远的徐行伟等人已经成了一个小黑点,似乎犹在招手告别,他心中亦是难免有一种郁郁之感。
众人骑马而行,途经一个个简陋的村落,破败的集镇,然而不管经行何处,始终都能听到清朗的读书声……
宽袍大袖,戴着头巾,揖让从容的读书人。
穿着华贵,神色骄傲的商人。
皮肤黝黑,粗手大脚的农人。
挑着担子在村庄田野间经行的货郎,喊出一声声悠扬的号子。
妇人们在村落的门前坐着,纳着鞋底,说着闲话。
这一切都是那么熟悉,似乎几百上千年后,也是依然如此。
北国风光,自是与东南不同,但文明的内核却相似相近,几无不同。这就是大一统的华夏,文字之美,章服之美,勤劳质朴,厚道良善。
如果没有文明的破坏与颠覆,华夏的人应该更守礼,更良善,更有担当,而不是有那么多的杂质来污染,破坏,很多后世的文明之痛,甚至失却了文明之态,都是以华夷之变开始,很多混浊的东西,不自信,野蛮,偏激,保守,排外,多半也是以华夷之变而生。
徐子先心情沉重,这个时空与他所在的一切都有不同,但实质内容其实完全相似,他已经深深的融入了这个时代,有很多他需要守护的人和事务,哪怕是平行时空,虚幻的空间,最少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却是真实的,他需要做的事很多,压力自然极大,但更多的还是奋发之志,从今往后,当为长剑,由南至北,荡涤灭除世间之一切不平,还复太平,守护华夏之文明不绝……
或者这一番心事,说了出来会叫人笑话,一个小小的国侯,只有团练守捉的实力,却妄想守护整个天下,但徐子先自己却是明白,以眼下的局面,没有改变的话,一切都会如自己所知的那样发生,一场场惨剧在数年之后会演化为现实。
自己就是唯一的变数,唯有砥砺前行,方能不负此生,改变自己的命运,也改变大魏的命运,守护眼前的一切,这才是丈夫该所为之事。
……
一艘软帆船自闽江入海口的下游溯流而上,行驶在江心。
这艘船并不象是天方人所用,形制上略有不同,但核心却是与硬帆的福船和广东船不同,福建这里的人一眼就看的出来,这艘船多半是来自东洋或西洋的帆船,仿的是泰西或天方国的软帆船。
三桅四帆,长约五十余米,吃水在五米左右,吨位在三百到四百吨之间,在东洋或西洋各国的帆船中,算是中等偏上。
天方国的大帆船船头更尖一些,船身更长,吃水更深,五六百吨到千吨左右的都有。
船身上站满了人,从吃水的深度看的出来,这艘船基本上是空船,可能是带了货在漳州港或泉州,福州港口卸了货,然后顺江而上,到南安这边准备停泊办货。
由于南安码头和仓储区已经投入运行,很多放空的船只直接顺江而上几十里,在这边停泊等着装货。
也有从建州江面过来的,在这里卸货,等候凑齐货物一起装船。
或是从饶州,汀州,建州,邵武军,兴化军有商人带货过来,存储在仓库里,还要往衢州那边带货过来。
不要看只省了几十里路,对很多商人来说其实是方便了很多,节省了时间和转运货物,保管不便的诸多难题。
南安这边近建州,建州以瓷器铁器闻名,还有汀州和浙西的衢州,江南西路的饶州更是瓷器的转运中心。
以往商人们进货,都是在各处买得货物,分门别类的运送到港口,中小商人要来回的倒腾,海外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