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多星期以来,舒涵的头疼发作得越发频繁,也越发剧烈,尤其是晚上。
有时候,她几乎整夜整夜睡不着。
原本,对手术还持观望态度的爷爷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同意外公的意见,尽快手术。
因为她即将手术的缘故,她爸这阵子休了年假。
虽然时间不多,但是于她而言已经足够了。
这段时间的陪伴几乎比他过去陪伴她的所有时间都长。
正因为如此,头痛这件事,她一直对她爸守口如瓶。
她不希望她爸为她难过。
如果她只有最后这么一点时间陪伴她爸,她希望他和她在一起的每一瞬间都是开心的。
如果她爸在她身边时头痛发作,她就装睡。
只有那样,她才有可能瞒过她爸。
可有几回,她爸也几乎要识破了她,好在她爷爷及时赶到,帮她瞒了过去。
爷爷看着她这样备受折磨,好几回都忍不住落下泪来。
可是,她没有哭。
因为一旦她哭了,爷爷会更加难过。
外公也时常来看她,不过都是在临睡前。
她知道外公如今心力交瘁,可她却丝毫帮不上忙,好在石威能为外公分担一些。
二哥和林晓几乎每天都来看她。
他们看着她日渐消瘦憔悴,也很难过。
所以,她竭力在他们面前表现得轻松愉快。
他们也明白她不希望他们难过,故而在她面前他们也尽力笑眯眯的,常常还给她讲一些笑话。
大伯、大伯母、二叔、三哥、四哥和何家兄弟以及修黛丽等一帮同学都先后来看过她好几回,除了她最想见的叶冥寒。
她关了手机,叮嘱了修黛丽他们切莫告诉叶冥寒她生病的事情,可在她心底,她是非常渴望叶冥寒能来探望她,特别是在她头痛得厉害的时候。
她殷切期待他能陪在她的身边,或者至少来看她一眼。
然而,时间飞逝,他依然没有来。
她内心的期盼渐渐变成了失望,最终变成了无尽的失落。
或许,他一直以为,是她贪图荣华富贵,才以司寒羽用他来威胁自己为借口离开了他。
否则,他怎么会轻易任沈盈盈住进他的卧室?他怎么会那么多天在学校看不到她却不想办法打听她的消息以来看她一眼?
他一定是怨她的。
她知道她其实根本没有资格在乎他的卧室里住进了谁,更没有理由因此责怨他。
毕竟,是她先离开了他,无论她有什么样的理由。
可是,她就是放不下他。
其实,他不来看她也并不是坏事。
他才刚刚13岁,以后的路还很长很长。
忘记她,重新开始一段崭新的人生,对他是最好的选择。
虽然她是因为他的母亲才被那帮坏人盯上,虽然她是因为他把她哄进了那座深山才面临那样的险境,虽然她是为了救他才导致脑部受到撞击出现血块,但是不论如何,他最终都救了她。
而她救他是她自己心甘情愿的。
他从来都不欠她。
怔想间,舒俊风推门而入,见她面前摆着小桌板,桌上放着信纸,不由皱紧了眉。“涵涵,怎么不休息?”
舒涵勉强挤了一丝笑,“我想给寒羽哥写封信。”
舒俊风的脸色顿时变得晦暗起来。“别胡思乱想,明天的手术一定会成功。”
舒涵微微一笑,“我知道,只是有些话,想跟寒羽哥说说。”
舒俊风叹口气,走到床脚的沙发旁坐下。“你的同学来看你。”
舒涵心底的那一丝丝期盼又浮现她的心头。
他来了吗?
她满怀期待地看向房门口。“怎么不让他们进来?”
“我让他们都回去了,”舒俊风语气沉重地说道,“一会儿,护士要来给你剃发。”
刚才她有多期待,现在就有多失望。
心沉甸甸,似灌了铅般。
她垂下眼帘,怔怔地望着桌上的空白信笺。
“涵涵,医生叮嘱你今晚一定要好好休息。”
舒涵轻轻点点头。
“晚上想吃什么?”话音方落,舒俊风又补充道,“医生说不能吃辛辣的东西。”
舒涵淡淡地笑了笑,“白粥吧。”
舒俊风愣住了,“白粥?”
舒涵点点头,“我想吃爸爸给我熬的白粥。”
从小到大,她爸忙于工作,很少管她。
到了如今,她爸也没有给她做过一顿饭。
舒俊风神色动容,眼圈泛红,眼里蕴满了泪。
他梗了梗喉头,垂下眼帘,哽咽道,“爸爸这就去给你做。”
舒涵微笑着安慰舒俊风,“爸爸别难过。如果……”说至此,她顿了顿,方才又道,“我希望爸爸答应我,以后再找一个爱你的女人,重新组建一个家庭,生一个孩子,忘掉我和妈妈。”
她不希望她爸孤老终身。
舒俊风紧阖双眼,晶莹的泪从眼角溢出。
他仓皇起身,趔趄着走出了舒涵的房间。
舒涵望着舒俊风匆忙离去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渐渐消逝,泪止不住地往下落,仿佛断了线的珠子般。
她抬手抹去脸上的泪,拿起笔,只觉千言万语不知从何写起。
司寒羽离开京都已经有一周多的时间了。
他没有给她打过电话,也没有发过短信。
整个人似人间蒸发了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曾试图联系过司寒羽,却均被告知该用户无法接通。
她向大哥舒夜打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