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廖清欢刚洗过脸,穿着一身水红纱裙,施施然坐在梳妆台前。

桌面上摆着数不清的****罐罐,各种各样的胭脂水粉,饶是宋鸣鹤做这方面的买卖,竟也叫不全。

从前的廖清欢就喜欢打扮自己,每次出来见他,她总是光彩照人的,头上戴的身上穿的,无一不是精心挑选搭配,就连妆面都恰到好处。

但现在的廖清欢好像比从前更热衷于这些事,成日里和那些京中小姐妹聊的也是这些话题。

但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宋鸣鹤总觉得她似乎不如从前那般耀眼,妆面和衣着常常让宋鸣鹤一个男人都觉得不太协调。

廖清欢涂着丹蔻的手指在一堆**盖上划过,最后旋开一**香粉,取了小扑蘸上,一点点在脸上抹开。

那香粉色泽亮白,抹在脸上后,和没抹的地方形成鲜明对比。

她的脸似乎比以前黄了,连宋鸣鹤都发现了这点。他是做这个,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那香粉里的铅对脸有多不好,而廖清欢几乎离不开它……

廖清欢显然也发现了,她手一僵,随后加快了速度,飞快地用香粉覆盖了整张脸,连露出的脖子上也搽上厚厚一层。

然后她才松了口气,满意地笑笑,摸上鲜妍的口脂,转头朝他笑:“今日这颜色好看吗?”

粉太厚,脸太白,唇又太艳,像是要搭台唱戏的。宋鸣鹤眉梢一抽,然后才温柔笑道:“夫人怎样都好看。”

他不知怎么回事,看着妻子的脸,脑海中却浮现了另一个人。

穿着粗糙的布裙,脸上不施粉黛,皮肤却发出自然白皙的光泽,如玉如珠。那双浅色瞳孔清澈透亮,一笑唇边就晃出小小的弧。

廖清欢信了,欢欢喜喜地转回身,又打开一罐面脂。

宋鸣鹤若有所思,或许就是因为陶枝不常用这些东西,皮肤才会那样好吧。

眼下市面上的香粉基本都是用铅粉制作,米粉粟粉的倒是对脸无害,但质感不好,用起来效果比铅粉差得远。这样根本卖不出去,渐渐地就没有作坊生产了。

有什么粉既能达到铅粉的效果,又能有益于皮肤吗?

宋鸣鹤蹙着眉想了半天,发现自己脑中空空如也,便就作罢。

……算了,那种东西怎么会有?若有,早就被人做出来了。

芙蓉花是新鲜的,陶枝抓紧时间开始制作花露。一口铜锅架起来,烧起滚水蒸煮,期间糊了两次锅,但因为鲜花充足,最后一次总算煮出了一小盆的量。

然后便是同样的一遍又一遍的萃取、蒸馏,直到花露没有一丝杂质,晶莹剔透。

最后的成品只有一碗的量,花香极为清新自然,陶枝深深地吸一口,觉得比她上辈子做的还要好。

花露一点一点倒入静置了几天的蚌粉里,陶枝怀里抱着器皿不停地搅拌,直至均匀。

最后淡粉色的粉浆倒入芙蓉花的模子里,总共三只,陶枝做的小心翼翼。耐心刮掉每一点溢出的粉浆,让表面平平整整,最后摆在院子里阳光最足的地方。

做完了。

陶枝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三日后粉浆干透,隔着一丈就能闻到那股清浅的芙蓉花香。

陶枝心里咚咚跳着,从模子里倒出香粉块,修整边缘,置入事先备好的芙蓉花小罐里。

剩下的余料她碾成粉,在镜子前屏住呼吸试了一下。

从香粉落在脸上的那一刹那,她就知道,成了。

这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质感,比她预想的还要细腻上数倍。除了芙蓉花的香气,还有一种神奇的草木香渗透在其中,格外好闻。她把香粉抹开到全脸之后,更是惊叹于粉质的清透,没有一丝厚重感,轻盈得仿佛没有上粉。

陶枝压着内心的激动,连续用了三天,皮肤果然没有任何负担。不但如此,甚至还有神奇的润肤功效。

她记得上一辈子宋鸣鹤做出来的芙蓉粉也只是对皮肤没有伤害,她用自己做的粉,却明显感觉到皮肤光滑而有弹性,连带着气色都变好许多。

就连程实都发现了这种变化,吃饭的时候瞧了她好几眼,憋不住问:“姐姐,你脸上抹东西了?”

程漆坐在她对面,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又垂下。

陶枝笑眯眯地凑近一点,对程实道:“你仔细看。”

程实咬着筷子,瞪大眼睛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端倪,可他就是感觉……哪里不太一样。

好像是……比平时好看?

程漆支着脸的手放下来,把程实的脑袋往后扒拉了一下:“好好吃饭。”

阿婆也凑到陶枝面前,摸摸她的脸颊,笑眯眯道:“像鸡蛋似的,好看。”

陶枝笑着蹭蹭她的掌心,心里很高兴。

调换了人生以来,她每天被平凡的生活占满,已经太久没有好好打扮自己。从前女为悦己者容,她的美是为了宋鸣鹤,而今她满心澄澈通透,美不再为了任何人。

她只为自己。

于是今天早上她薄薄地上了一层粉,颊上淡扫一点酡色,力道控制得极巧,只有淡淡一丝粉色,便提升了全脸的气色,白里透红,整个人发光一般。

确实是发光一般,她安静地坐在那里,便好像连周围都亮了。

程漆看她一眼,又看一眼,然后冷哼一声。

“花枝招展。”

陶枝手一顿,看在这些天程漆帮忙的份上,不和他计较。

阿婆却没那么好打发,一筷子精准打在他手背上:“说谁花枝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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