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当年的自己犯下的错误不是也与他如出一辙么?豆子璋暗自长叹一声,孤独的逛遍了整个工坊。
不过徐少爷的工具还真是丰富啊。有钱真好,他独享一个机械实验室,很多器械豆子璋也说不出用途。这些器械的摆放也极其严整,如同接受检阅的军队,看上去就赏心悦目。
路过刀架的时候,他趁人不备,悄悄的将一个不起眼的细长小匕首藏进袖中。“这就不算盗窃吧?”他安慰自己。
“安公子,老朽有一事相问。”趁着豆子璋无聊闲逛,徐合把他拉到了一旁。
“哪里哪里,请老丈直言。”
“不知令妹芳龄何许?是否婚配?”
“这……”豆子璋一翻白眼,他没想到徐合这么直接。其实他从早上就开始琢磨这事儿了,但还没个对策,而且中间一直没机会跟安彤娅独处。他缓缓说道:“令公子是想?……”
“没错。我家少爷是独子,今年二十有七,只小安公子一岁。不瞒公子说,少爷五年前曾经婚配一次,婚后两人感情甚笃。然则新娘子福薄运浅,不到一年就故去了。少爷从此就郁郁寡欢、食不甘味。实不相瞒,有一桩奇事,令人难以置信:令妹与前少奶奶十分神似。所以少爷今日一见倾心……”
“徐少爷如此痴情,以至于饥瘦体弱、我见犹怜……”豆子璋一边慢悠悠的说话,一边拼命转动大脑。他着实不知该怎么应对。
“少爷只是太瘦,身体确实极好的,并不得病。”豆子璋的话听进徐合的耳朵里,却有另一番解读,他以为豆子璋嫌弃徐少爷过于瘦弱,像是个痨病短命鬼,恐怕害得自家妹妹早早守寡。想了想,徐合补充道:“少爷平日里洁身自好,诸如烟花柳巷、声色犬马之类的陋习尽皆不沾。”
“老丈倒是坦诚,徐少爷才思敏捷,于机括之学颇有造诣……”
“我家少爷是中了举人的,机括之学只是业余摆弄罢了。”徐合急忙说道。他以为豆子璋在委婉批评徐少爷沉迷于“奇技淫巧”,这个时代的机械大师并不能得到应有的尊重,科举才是人们心中的“正途”。稍停,他又说道:“我家老爷曾经在朝中为官多年,官至三品奉仙司总管,声誉极佳。安公子可以去打听打听。”
“官声极佳还能有这么大宅子,官声不佳可还要怎样?”豆子璋忍不住腹诽。“小生家徒四壁,且无功名在身,恐怕高攀不起。”
“这倒无妨。有道是家和万事兴,我们不图那点嫁妆,图的是令妹兰质蕙心、温良贤淑。”
“舍妹素来粗野无礼,想必是不肯做偏房。”
“公子放心!明媒正娶,嫁为大房。”徐合把胸脯拍得震天响。
豆子璋一时语塞,想不出什么托词了,便说道:“既然如此,如若舍妹愿意,我们再议吧。”
“公子是个痛快人,一言为定。”
“喂,怎么就‘一言为定’了?我说的是‘再议’,不是‘同意’啊亲。”豆子璋在心底呐喊。
“敢问令尊名讳……”
“这个不忙。按我们那里的规矩,须得姑娘同意了,父亲才能点头。所以,舍妹愿意了,再说。”他继续推脱。
终于,徐少爷停止了激情澎湃的讲解,大概他也注意到了美人的目光游移、心神不定。
“安兄,不知你对机括之学可有涉猎?”徐济元这才想起关注下“潜在大舅哥”。
“哦,略懂一二,不似徐兄这般精深。”豆子璋随口答道:“不过,愚兄有个奇特的想法,一直不知如何实现。”他突然决定将徐济元向着“科技宅男”的方向再猛踹一脚。
他对徐少爷有了初步的心理侧写:这位徐少爷是个强烈的完美主义者。只有完美主义者才能用中世纪水平的工具做出高精密度的被中香炉,也才能把工坊收拾得如此齐整。因为完美主义,当他遇到自己的完美新娘之后,立刻就倾注了全部的感情。新娘病故之后,看别的女人都比原来的媳妇差了很多。遇到神似的安彤娅之后,才重新找到了心灵寄托。别的事情也就罢了,这小狐狸精,豆子璋也想要啊!那他只好给完美主义者一个看似简单实则艰巨的任务,轻易就耗尽其脑力和青春……
“贤兄请讲。”
“不知贤弟听说过‘单摆的周期律’没有?”
“……愚弟才疏学浅,愿闻其详。”
豆子璋抓起被中香炉的锁链,让它在空中摆动起来,说:“看,这是一根绳子牵着的摆,叫做‘单摆’。单摆的周期,也就是往返一次所需的时间仅仅与摆绳的长度有关,与摆锤的重量无关……贤弟可以自己试试……所以,愚兄就想,如果能用单摆来计时就好了。就是说,做一个结构来给单摆蓄力和计数。单摆是往复运动,蓄力和计数却都是单向的,故而需要一个特殊的结构。”
他拿起笔,画了一个草图,说:“这是一个棘轮,其作用是把往复运动转变为单向运动。再配合上齿轮组,就能把时间显示到圆盘上……”
两人讨论了许久。摆钟是中世纪机械技术的集大成,想讲清楚可不容易,其实豆子璋也不很懂,他只是记得其中几个关键部件的原理,其它都交给技术宅好好搞吧。徐济元的眼神中慢慢出现了一种狂热,很显然,他已经把这张草图当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