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说书人依着栏杆而坐,三三两两围观过去的人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只听满堂的爆笑声此起彼伏。
说书人道了一句,“这件瞒了十六年的皇族密事终是瞒不住了。”
随后,他甩甩长衣袖,扬长而去,留下的就只有食客间的讨论。
不过半个时辰,全都城的人都知道了卞东国太子洛易平好龙阳癖的秘闻。
又因着北戎都城因两国联姻的盛世,五国的才子商旅皆是聚集在此处看热闹,此事不消几日,怕是五国内人尽皆知。
那说书人拐进一个死胡同,日光照不进里头,阴冷寒凉的温度让他哆嗦了一下,缩了缩肩膀。
胡同口外有好些个路人经过,口中谈笑之的皆是洛易平与小太监之间不可说的故事。
“姑娘,您看还满意吗?”
红衣持剑的女子扔了个钱袋给他,说书人颠了颠分量,颇为满意地收进了宽大袖中,他走时还不忘说,“姑娘,下次有这种美差,再找我。”
待说书人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丹霜才从胡同里走了出来,她的耳力极好,来往人流之声灌入耳内。
“那小太监把喜宴上的糕点全给吃了,犯了这么大的错误,卞东那位太子竟然没有罚他!”
“我一早经过郡主府的时候,瞧见他出来,身旁跟着一个长相颇为阴美的男子,举止亲密,旁若无人地互相整理衣服呢。”
“听说这卞东国可就他一个皇子,这将来若是他登位了,子嗣可是个大问题啊……”
丹霜微微蹙眉,她行事刻板,筎果叫她办的这事,实在是琢磨不透她的目的,兴许只是觉着好玩吧。
质女的身份被公开了,筎果便也不做书童打扮,换上了清丽的女装。
她穿着秋香色绸面窄短袄,下罩百褶如意月裙,披了件淡黄织锦羽缎斗篷,因着不过十三岁,未施粉黛。
秋日下她的肌肤却如温润的羊脂玉一般剔透,头饰也不过是简单的一支雪亮的白玉簪子,斜插在发髻上,却被她戴的灵动惊鸿,让人一时间移不开眼。
一大早石老爷就派了管家去请她吃早饭,她依着还未起来的借口将管家打发了回去。
她才没有什么兴致与石家人共进早点,这不是存心倒她的胃口。
没成想那管家不过半响,又跑了过来,说是石老爷要去巡铺,问她有没有兴趣一道去。
她与萧芜暝对视了一眼,正想着借口打发回去,就听见那管家在门口高喊了一声,“二小姐。”
随后扬起的便是石唯语娇媚的声音响起,“巡铺是石家的大事,可好玩了,筎妹妹不一道去的话,那可就太可惜了,我还想与筎妹妹你多亲近亲近呢。”
筎果扯了扯嘴角,却是起身去开了门。
“二姐姐你就不怕沾了我身上的煞气,克了你吗?”
昨夜还在宫中时,她自曝了身份,石家人除了石老爷,皆是面露厌恶,虽然很快被掩饰了过去,但她瞧地很是清楚。
石唯语浅浅笑着,走近了她,伸手挽着她的手臂,说的话也是十分的宽慰。
“宸王殿下整日与筎妹妹待在一起,若你真是克星,殿下又怎么会安然无恙呢?命理之说,听听也就过了,若是当真,岂不是和自己过不去?”
筎果笑了笑,眉眼弯地很浅,甚至瞧不出她明亮清澈的眼眸里有笑意。
她不着痕迹地收回了自己的手臂,说笑着道:“那若是二姐姐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可不要怪在我的头上。”
石唯语听着这话,心莫名地颤了颤,眼前的这小丫头明明是在跟她开玩笑,却让她心头一惊,这是她从未有过的感觉。
这丫头,似乎真如传闻中那样,有些邪门。
凭着昨晚她一番说辞将国主压得说不出话来,就知道她并不是一个不知道轻重之人。
因着质女需要避嫌,毕竟国主又是如此的疑心重,所以石家人都以为她是不会去的,以为她会与石家避嫌,可没有想到她来了。
石家大门外,已经有许多人候着了。
石婉彤见她是与石唯语一道出来的,惊讶不已,她快步走了过去,将石唯语拉到了一旁,声音听着是刻意地压低,在场的人却是都能听得清楚。
“你疯了吗?敢跟她这么亲近!不怕她克你吗?”
石唯语下意识地嘘了一声,抬眼瞥了一眼不远处的筎果,像是担忧因为石婉彤的话让筎果难过。
她的声音亦是很低,但筎果还是能听见。
她身侧的持剑少年好看的眼眸眯起了几分。
只听有疾风从耳边穿过,众人定神去看的时候,石婉彤身后的那棵大树上钉着一把长剑。
剑光在阳光下泛着寒光,地上落着几缕长发。
石婉彤尖叫了一下,下意识抬手去摸有些散落的发髻。
她最喜欢每日梳着不同的发髻,秀发也是费了好大的心思呵护着的,如今却被萧芜暝在众目睽睽之下毁了发饰。
“无碍,只是散开了些许。”石唯语在一旁暗安慰着她,急急地命令着石婉彤的贴身丫鬟,“翠儿,你还愣着做什么?”
翠儿随即为石婉彤梳理着发髻。
石唯语继而看向了萧芜暝,又为难的用眼角看了一眼石唯语,这才开口。
“家姐并无恶意,她平日里一贯习惯这般说笑,请宸王殿下不要怪罪她的无心之口。”
她说得很是诚恳,尤其是这样一张娇媚的小脸迎着风讲话,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抖,听起来她也在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