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拉过皇甫孟佳的手,轻轻拍了拍,软下口吻,又道,“知女莫若父,你在想什么,我还能不知道么?”
“相信假以时日,殿下会想起以往你们的情分的。”
皇甫孟佳猛地将手从她爹手中抽回,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道,“爹,我与殿下哪有什么情分?从未有过的,你……若是你这话传到太后的耳中,她是个善妒的,指不定会怎么想我呢,你这分明是要毁我仕途啊。”
“你当真对殿下没有那意思?”皇甫佑德摸着胡子,狐疑地盯着她,审视着她的神色。
皇甫孟佳往后退了几步,“没有,我对殿下,只有感恩,爹,你以后不要再乱想了。”
她说罢,转身就走,一路小跑地往自己的屋内跑去。
“见过小姐……不不,见过皇甫大人。”
皇甫孟佳脚步一顿,转头看向面前这个一身朴素青衣的男子,见此人面生的很,她蹙眉问道,“你是什么人?怎么以前我从未见过你。”
“小人是皇甫老爷刚收下的门客,特在这里等小姐……不不,是大人你回来。”那人恭谦有礼的很,可举手投足之间却是说不出的孤傲。
“等我做什么?”
那人直起腰版,微微一笑,“打个招呼啊,不然往后皇甫大人你都不知道还有我这么一号人,日后大人若是想要找人商议商议,小人许是能够帮上忙,可小人又怕大人你不知道我,所以故来露个脸,好让大人记得小人。”
“我家门客若千,我认识的,其实才几个,你怎么就确定,只见过一面,我就能记得你?”皇甫孟佳问道。
那人又是一笑,“打招呼是本分,若是大人不记得小人,那也是小人没有本事能够让大人记住,若是大人记不得小人,那小人是无颜留在皇甫家的,自会离去。”
皇甫孟佳看了他许久,“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名为平步,至于姓什么。”他无奈一笑,道,“小人自幼父母双亡,不知姓什么。”
平步青云,算不上是个好名字,但是个非常有野心的名字。
皇甫孟佳点了点头,“我记住你了。”
平步随即跪在地上,道,“谢大人收留之恩。”
“我今日累了,改日在与你说话。”
平步看着她走进自己的屋子,将门紧闭,狭长的眼眸微微一眯,眸中笑意是藏不住的嘲讽。
皇甫孟佳坐在铜镜前,打开梳妆盒,从最下面的夹层里拿出了一个用红色绒布包着的玉佩。
那年她还小,萧芜暝也不过只长了她一岁。
那年,叛军攻入宫内,是萧芜暝将她救下,要知道,那时无良国主发出暗令,定要拿到皇太孙的项上人头,若建此功,赏万亩良田。
叛军为了找到萧芜暝,在宫里杀红了眼,她入宫去太子妃那里做客,回去的路上经过御花园,遭遇刚攻入宫的叛军,家仆为保她,全部牺牲,无一幸免。
她也不记得自己在暗处躲匿了多久,只知道叛军抓到她,想杀她的时候,萧芜暝不知从哪里跑了出来,挡在她的面前。
所幸,马管家竟是将无良国主和一众臣子领了过来,那无良国主最是怕别人说他心狠手辣,当场只好亲自动手杀了自己的大将,假意将萧芜暝救下。
可若是马管家晚来了一步,那萧芜暝就会因为她而死。
后来,萧芜暝让她回去,又送了她一枚玉佩,说将此玉佩拿给她爹皇甫佑德,她爹自会明白宫中变故。
果不其然,她爹一看这玉佩,便知大事不妙,与马管家里应外合,虽没有将无良国主杀了,但至少保住了萧芜暝,让他前往郸江,远离朝政,暂保他十四年无忧。
皇甫孟佳将这枚玉佩握在手中,敛下眼眸。
她想起今日萧芜暝的那无赖样,哪有君主下了朝就真的不理政事的,这样的萧芜暝,与她心中所想的那个热血儿郎全然是不同的。
她又想起筎果行事乖张,不易被人猜测到。
这两人,究竟是谁影响了谁?
其实她心里早就有答案了。
筎果以前是什么样,她不知道,但是她知道萧芜暝还是皇太孙时,小小年纪就仪表翩翩,温文尔雅,绝非是今日的这人。
平步还站在院中赏着桂花,府中的小厮拿着一件旧衣走了过来,“平步先生,你这件衣服裂了口子,我看也旧了,不如我给你扔了吧?反正老爷已经命人给你置办衣物了。”
平步一把将那旧衣抢了过来,宝贝似得抱在怀里,道,“扔什么?这是我的身家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