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齐湮宫内有一队伍浩浩荡荡地走了出来。
筎果走在最前头,她一身翠黄衫,散花水雾的百褶裙上以金银线绣成了点点的蝴蝶暗纹,身披着水薄烟纱,脚步轻快,手里拿着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阳光下甚是刺眼,见她摇了摇手,那玩意还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围观人群中有人眼尖,一下子就看清楚这丫头手里拿着是一个精致小巧的金算盘,难怪如此的夺目,又如此的悦耳。
花楼都是晚上开门做生意,白日里休息睡觉的,再加上昨日皇榜一出,愁苦了数家的老鸨,她们一夜未睡,连自家的生意都顾不上,约了个地,就此事畅谈了一番,埋头苦想了一整晚,也没想出好的应对之策。
秋歌儿向来起得早,洛易平自花楼被烧后,愈发的喜怒无常,她不愿意待在府中被他当出气的,这几日都是一早就出门,日落后才回府。
此时,她正坐在茶楼里喝着茶,听到外头有动静,便是往下瞧了瞧。
只见筎果走至对街的一家大门紧闭着的花楼前停下,她瞥了身旁的护卫兵一眼,护卫兵即可上前敲门,高声喊道,“开门!交钱!”
而筎果身后的几个拿着账簿和檀木算盘的人一字排开,就等着花楼的人开门了。
这气势可要比平日里那些收保护费的地痞流氓还横上百倍。
那护卫兵一连敲了几下门,喊了几声嗓子,那花楼里丝毫没有动静。
围观的人群中,已经有人在窃笑,等着看笑话了。
筎果闻声转头,瞪了一眼那正站在人群里捂嘴偷笑的汉子,倒也是不恼,反倒还笑了起来。
“既然里面没人……”她故意顿了顿,扫了众人了一眼,百人面目百人相,都等着在看她知难而退。
绯色的红唇笑意渐深,她轻飘飘地丢下一句,“那就取缔了,这里头的桌椅板凳,都给我充公了,便是一根木头,都不要给我放过。”
众人哗然,有人高喊道:“这太过分了,简直是为所欲为,不拿我们老百姓当人啊这是。”
此话就如一颗石子被扔进了平静的湖里,引起了轩然大波,众人附和了起来,百姓反抗的情绪一下子就高涨了起来。
“怎么?你有意见?”筎果回视,这起哄闹事的人正是方才窃笑的人,她指着这人,“把他带来见我。”
护卫兵眼疾手快,应了一声,即可上前,将那汉子揪了出来。
那汉子长得瘦小,不知是他平日里就如此,还是被吓得,肩膀耸起,时不时地瞥着筎果,却就是不敢拿正眼看人,神态猥琐至极。
“老子又没犯事,凭……凭什么抓我?”他虽是瞧着怂,可胆子倒也并不小,便是结巴着说话,还敢出言挑衅。
筎果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人,伸出手,随即有人将一本摊开的册子递了上去。
她低头看了一眼,随即将册子示众,“你是邻街巷尾那家花楼的龟公,正巧我下一个要去的,就是你家,你看,你是不是在这里税钱给交了?还是我派人跟你走一趟?”
那瘦弱的汉子看着册子上自己的画像,愣神了许久,便是他此时出口否认,也无从辩解,那画像的一侧还有着他的签字和画押。
难怪!前日有官府的人上门来登记他们的资料,还专门请了画师,这在之前可是闻所未闻的,原来是为了今日。
昨夜这些花楼的老鸨们都商量好了,今日谁都不给筎果开门,若是筎果赖在谁家的门口不走,别家的人就出来起哄闹事。
可谁知,筎果早有了对策。
她还想的十分的周到,竟是对围观的百姓说,“昨日贴的皇榜少了句话,这花楼所收的税钱,会拿出四成分派给百姓,我自幼就听宸王殿下的教导,治国之道,在于百姓,正所谓取之于民,还之于民嘛。”
如此一来,哪还有百姓对此起反对的意见,有钱可领欸!
那瘦弱汉子没有想到筎果这丫头轻而易举地就收买了民心,他见自己引火上身,便是恼恨起了面前的这家花楼。
要他交钱,行!要交,大伙一起交!
他当下就指着花楼后面的一个小巷子,对着筎果道:“小公主,这个巷子通往的是这家花楼的后门,时常是用来给家中婆娘找上门,恩客逃跑用的。”
“你很上道嘛!”筎果对于他的投诚,很是满意,她拨动了一下自己手中的金算盘,随口吩咐道:“你既举报了一个,我就免你一日的税钱,如何?我做事公道吧?”
“公道,很是公道!”这汉子又惊又喜,他只是抱着要死大家一起死的心思,却没有想到还得了好处。
举报一个,能免一天的税钱,若是将这都城的花楼都举报了,那少说可免十天半个月。
这汉子弯腰曲躬地道:“小的还知道其他花楼的后门,自愿为小公主您领路。”
“既然你这么有心,我可不能拒绝你的好意,你说是吧?”
筎果心情大好,扬了扬手中的金算盘,招了招手,让人跟着这汉子进了那花楼。
她在外面站了一会,只听到花楼里头传出怒骂的声音,“你敢出卖我们?你这个混球,我看你的花楼是不想在都城里继续开下去了是吧?”
能开花楼的嘛,多少都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底子。
筎果站在花楼的门口,小手掏了掏耳朵,不屑地嘀咕了一句,“好一个狗咬狗,不过,谁都别想开花楼。”
之后的数家,她以晒了太阳头晕为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