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湮百姓无一人希望她回来,她是棺材子,天煞克星,是个不祥人,都说谁娶她,谁家倒血霉。
听说巫马祁闲来没事,四处游历,缺钱时就摆个摊子给人算命。
有人一掷千金,问他筎果那棺材子的事情。
这人粗略算了算,就道:“此女万不可娶。”
“先生,若是娶了会如何?”
巫马祁闭上眼睛,摇晃着头,神神叨叨地道:“轻则无福消受,重则血光之灾,全家死光光。”
那日围观他起卦算命的人很多,这话便是一传十,十传百,不消几日,便传尽五国之内。
筎果听到这话是从巫马祁口里传出来的时候,气的脑壳都在隐隐作疼。
她是欠了巫马氏人什么东西了吗?
还记得上一次说她命煞克人的,是巫马祁的爹。
她被老子坑完,还要被这个小的继续坑害,没完没了是不是?
这会儿,她回想起来,竟也是猜出了其中的门门道道。
筎果的胳膊肘抵了抵身侧的少年,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巫马祁那事,是不是你指使的?”
无良国主为除他,物尽其用,便是这玄之又玄的事情,那要试一试。
不是说筎果会克夫家么,那就让她克死萧芜暝得了。
这是无良国主的打算,所以在萧芜暝入宫说要赐婚时,他心中喜不胜收。
可他又怕萧芜暝娶了筎果,筎果便成了彻底的北戎人,届时北戎国运会受她影响。
因着如此,他故作刁难了一番萧芜暝。
他说,“宸王你也已是十七,寡人的皇子在你这么大的时候,儿子都能出来打酱油了,见你想成家,心中自是高兴,只是……”
“皇叔但说无妨。”萧芜暝闲适地坐在椅子上,优雅地吹着手中还冒着热气的清茶,偏生出一股子吊儿郎当的调调来。
“寡人听说那齐湮国主之所以这么心急想要筎果那质女提早归国,是因为给她找了个好亲事,那卞东太子可是对她十分的上心。”
无良国主顿了顿,睨了眼萧芜暝,见他面无表情,继而说道:“寡人听说,这卞东太子为了得到筎果,都搬去齐湮小住了。”
“皇叔想说什么?不如爽快点。”
茶杯落桌,掷地有声,萧芜暝抬眸时,眉目虽是一贯的温淡,却是笼着一层淡淡的寒意,似是没了耐心。
“你总得拿出诚意来不是?”
无良国主摸了摸胡子,一脸痛心疾首的模样,端的是对他恨铁不成钢,“你看看人家卞东太子!再看看你!我可听说那卞东太子愿意送上八座城池作为聘礼送给齐湮。”
说罢,他眉头一皱,“难道你肯开口求寡人,这城池,寡人也不是不能送,只是怕百姓反对。”
民心自来不在他这里,他如此担忧,也说得过去。
清隽的脸上似笑非笑,萧芜暝就那样懒懒地坐在椅子上,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
无良国主见他毫无反应,面上十分的尴尬。
他呵呵的笑了几声,“城池,寡人是断不能拿出来的,寡人这些年从先国主手里得到了北戎疆土,虽实不孝,没有扩土僻壤,但好在城池不少一座。”
萧芜暝没有说话,薄唇勾起的笑意似深似浅,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茶杯边缘,似是百般无聊,国主说的话,好似听进去了,又好似压根就没有注意到他在讲什么。
无良国主度视着他,想从他面上看出些什么,可他好看的眉目一贯的懒散温润,瞧不出什么情绪来。
以往无良国主见他如此,心中甚是喜悦,他就喜欢看见萧芜暝事事不理的甩手掌柜样,可如今却才发现,这人城府极深,自孩童时期起到现在,竟是捉摸不透他一丝半点。
宸王这份漫不经心的慵懒犹如一张完美到没有破绽的防备之罩,着实让他可恨至极。
无良国主心中惴惴不安,他小心翼翼地度量这说辞,道:“你若是非要娶那丫头,寡人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那封地任由你处置。”
言下之意便是若是要送城池,能送的就只有郸江一座而已。
把郸江分出去,自是要把萧芜暝赶出北戎。
他心中盘算的就是这个心思。
萧芜暝不是北戎人,那他娶筎果,便是不会影响到他,不会影响到北戎国运。
这算盘打得够响的。
齐湮地大物博,哪里会瞧得上那座自来风评不是很好的城池。
况且日后萧芜暝与筎果成婚,所住之地自然还是郸江,齐湮国主好不容易把筎果赶出去了,怎么可能还会再要郸江。
届时,萧芜暝便是以郸江为据地,自立为王,哪又有何惧。
偏安一隅的弹丸之地,出兵用不了几日便能灭了。
到时除去萧芜暝后,再将郸江收复归来,又有何难?
其中暗示之意,萧芜暝自是听得明白,他不紧不慢地起身,慢条斯理的拍了拍有些皱的长袍。
无良国主的这颗心都紧张地提到嗓子眼,直到这锦衣男子桃花眼微微一眯,笑意绽开,说了一句,“好。”
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宸王离去后,只听宫内乒铃乓啷的传出瓷器落地的声音,安公公推门进去看,只见国主坐于桌前,阴沉着一张脸,看似十分的生气。
国主见有人来,摇了摇头,重重地叹了口气,道:“宸王执意娶棺材子,怕是被那丫头迷了眼睛,前有石家为鉴,寡人怎么劝他都不成,罢了,就如他所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