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调一转,“但您若是将气撒在微臣身上,微臣也会心有不快。”
“不是对你撒气,只是,只是,忽然难以忍受了。”
利用和被利用,陷害和被陷害,这些复杂的人和事,忽然就难以忍受了。
而他们也差不多是互相利用的关系。
她眼眶微红,有亮闪闪的东西在里面打转,席柏言看着心中一悸,刹那间想通了某件事,“江嬷嬷的死另有原因?”
这般就好解释了,怪就怪她以前被保护得太好,死掉的又算是她的至亲,她没像在霍家那次又崩溃便很不错了。
暮摇婳被他这短短一句话止住了某种消极的情绪,流泪的冲动也逐渐沉淀,嗓音还有点哑,“不……不知道。”
原本她要说“不是”,可这样的否认也没意义,反倒像在跟他闹脾气。
“那便是殿下怀疑江嬷嬷的死另有原因。”陈述的语气,彰显了他的笃定。
暮摇婳陡然觉得自己前一刻就是无理取闹,现下也不好认错道歉,拿着手帕抹了抹双眸,“你是要做本宫肚里的蛔虫么。”
这是恢复正常了,席柏言抿唇笑道:“承蒙殿下不嫌弃,微臣愿意永远陪在殿下身边,为您排忧解难。”
“本宫可能尽信于你?”暮摇婳试探地问。
她以为他会点头,或是给个模棱两可的回复,可他居然坚决地摇头,“不可。殿下,人生在世,能尽信的只有自己。”
“……噢。”
该怎么说席柏言这个人呢?
有时感觉他看穿了她的小把戏,顺带反撩拨她一把;有时感觉他将她当自己的学生在教,就像成归。
暮摇婳将帕子攥在手心,“本宫有个问题想请教你。”
“殿下请问,微臣定当知无不言。”
“如果,一个不怎么会写字的人死后被发现她写了个很端正的字,那么那个字,是真是假?”
“江嬷嬷不认字么?”
“……”暮摇婳莫名的恼怒,“本宫在做假设。”
席柏言无辜地摊了摊手,“殿下的假设太有指向性了,微臣……还算有点小聪明。”
好吧,无言反驳。
暮摇婳选择实话实说,“对,江嬷嬷不认字,即便本宫教过她一些。按道理来讲她是写不出一个完好的‘碧’字的,可本宫昨天清晰地看见她手下遮着个用血书写的‘碧’字,司法监也没查到事发前后有可疑之人进入那间屋子。”
“殿下的疑惑是什么呢?”席柏言想了想,问,“微臣先解答您想问的。”
下一句是“你想问的我都有答案”?
暮摇婳认为她这联想很不可思议,但对面之人的表情确实是这么告诉她的。
“‘碧’的用意?”
“这有两种可能——以江嬷嬷是被杀害的为前提——其一,凶手不知江嬷嬷不会写字,制造出所谓的‘线索’是为栽赃嫁祸;
“其二,凶手知道江嬷嬷不会写字,您当然也知道,凶手便是想借此混淆视听,让您深陷谜团无从查起,或,那个字就和凶手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