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孙姨,你叫我?”我急忙应道。
按佛门礼仪,我们应该互称“师兄”。但她从小看着我长大,我只按世间法的辈分,叫她一声“姨”。
“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她伸手来摸我的头,“嗯,还好,不烧。”
“没有,没不舒服。”我笑着回她。
“今天事情多,可能是累坏了。供完灯出了一身汗,灯室温度又高,在这廊上也烤得慌,别是中暑了?”孙姨关切的问。
“没有,我没事的,孙姨。”
“什么没事?你还小,听姨的话,回去睡觉!”
啊?睡觉?嗯,往常这个时间,庙里早就打板睡觉了。
“你这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白天就一直没歇着,今晚本来阴气就重,众生都来了,你这小身板儿,怕是承受不住。快回去休息吧,这儿我盯着就行。”她边说,边把我拉起来往外推。
我哪里有这么弱?众生多、阴气重的时候,我又不是没经历过。不过,我正好可以出去施个食......嘻嘻。
“那......我一会儿再回来。”
“别回来了!这有我呢,你别惦记了,好好去休息。”
“哦......”
这不算妄语吧,我没说要回去休息......嗯,应该不算吧......还是念几遍除忏咒吧!
唵班杂儿萨埵吽。唵班杂儿萨埵吽。唵班杂儿萨埵吽......
“等等!”我刚走没两步,就被叫住了。
回头一看,孙姨燃了盏二十四小时的酥油灯,又将灯放入一个莲花形状的灯笼里,然后把灯笼递给我。
“前面有一段路灯坏了,今天都忙没顾上修,我这也没有手电。这个灯你拿着,照个亮。”
我接过灯笼一看,莲花灯罩是布置法会剩下的,外面加了拉绳和提杆,估计是孙姨之前准备好的。
“呀,孙姨,这是你弄的?你是让我大晚上出去拍古装片啊?”
“这孩子都快念高中了,还没个正形!”
我怎么就没正形了?本来就像拍古装的嘛。
“你把灯给我了,那你怎么办?”我问了句很有正形的话。
“灯室这别的没有,灯有的是,还用你惦记?”她白了我一眼。
嘿,也是哈!
“快回去吧,别在这磨蹭了,打扰我念经!”她下了逐客令,我也不多呆,转身走了。
我得忙我的弘法利生事业啊。
提着莲花灯到斋堂,将我之前准备好的小竹筐,往胳膊上一挎,我就偷偷从静慈庵山墙上一处隐藏的小门出来了。
凭着感觉走到庵外的一片竹林。这山中有几处我固定施食的地方,这片竹林是其中一处。
今天十五,月光却被重重的云彩遮住了,庵外的山路,漆黑一片。
这山里的路,我从小到大不知走过多少回,闭着眼睛都能找到地方。莲花灯并不明亮,提着它,不过是为众生引个路。
我在竹林里的一处石台前站定。
这是我很多年前搭建的,石台下面用乱石堆砌,石台是这附近原有的一块比较规整的扁平大石,曾经被我伙同镇上的几个小伙伴,合力搬到碎石堆上,用作我施食的平台。
这处施食地,连同山上其它几处施食地,都被我设的比较隐秘,一般不会有陌生路人或旅游背包客经过,而能找到这些地方的人,不是这附近的师父或常住居士,就是镇上的人,这么多年下来,他们也都知道这山里一寸寸的方园之地,是我的一方小净土。
我将竹篮里装有各色饭食的小碗拿出,一个个规矩的摆在石台上。
然后,点上线香,举过头顶,礼拜四方,插入前方的香炉里。
并在旁边低矮处,放上一个两寸见方的小型铜烟供盘。这个烟供盘虽小,却是一个正经的坛城,底部刻有十字金刚杵及解脱咒轮。我刚从某宝网上淘来的,这两天用着,又新鲜又欢喜。
我取出一个塔香点燃,放到烟供盘中,便开始做施食召请......
呼唤我名字的声音出现了,我开始觉得冷,我的意识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恍惚的!如果不是那混小子的咒骂声响起,可能我此时......
以前,听庙里常住的老菩萨①们讲,夜间有勾魂的鬼,会在人走夜路的时候,喊人的名字,如果回头应了,那后果不堪设想——
轻的大病一场,重的一命呜呼。还有的,人是救回来了,却浑浑噩噩傻掉了,那是三魂七魄,丢了某个魂魄。
老菩萨们给我讲过很多类似这样的故事,都是些早几十年前的旧事。
那时,地广人稀,荒芜缥缈,黑咕隆咚的晚上,遇到个“鬼”,也算正常。
现在,城里乡下,居住人口都很密集,工业现代化的生活环境,让“鬼”很难在人群中流连。
相较于人怕鬼,鬼更怕人。
所以,在现代,尤其是二十一世纪后,若真想要遇到个“鬼”,就不那么容易了。
而类似遇鬼勾魂这样的事,大家也都当是迷信的鬼故事,抱着猎奇的心态,凑热闹随便听听。
小时候老菩萨们跟我说这样的事,是想吓唬我,不让我晚上往外跑。因为那时候,我刚开始到山里施食。
而那些故事,却没能阻挡住我的脚步,一年一年,我长大了,也没人再用那样的故事吓我了。那些口口相传的事,也终成了被大家遗忘的故事。
而今晚,很多陈年的故事,又活了起来。
不论是我听到“师父”的呼唤,还是混小子追逐那个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