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这一夜的相处,我不得不承认,这小子很有头脑和格局,不仅临危不乱,又敢于当机立断,懂得取舍,善用计谋。
如果在古代,再经一番磨炼,他一定是个军事上的帅才。若能再敛敛锋芒,收收冲动,定定心性,真算得上完美了。
他之前的“权宜之计”,虽用得妙,但有些话,真的说不得。
言语有灵,需善护口业。
不妄语①,是佛门基础的五戒之一。
口业,向来被佛氏门中,看的很重。这戒律的设定,不是世人以为的“迷信”思想。
而其根本,是——
敬畏因果。
“地落黄泉莫相忘,
老病人生苦短长。
天涯望断东归去,
荒草坟冢是故乡。
这四句诗里,你就没发现什么吗?”
我边说着话,边凭着记忆,带他往盘山公路的方向走,不敢多做停留。
虽然,不论是去华清寺,还是回静慈庵,选择盘山公路,都比走山中小路,要绕远很多。而且在公路上,我们未必会拦到车,那条盘山路上的车,本来就很少,但我仍旧选择带着他到盘山路上去。
因为,我们必须要离开这,必须要走大路!
“我去!我们都出来了,你还在想那破诗?既没意境,又没情调,还三观不正,有什么好研究的?”他呼哧带喘的说着,又不情不愿的跟了句,“我们现在不是应该找个地方好好歇歇吗?”
是啊,我也很想歇,但现在不能歇!
估计,混小子体力透支严重,不愿再多走一步了。
而我呢,因受了女人的一捶,头痛昏沉,耳鸣脑胀,脚下虚浮,一动就迷糊恶心,但却一刻也不敢停。
“这诗应该不全,这四句可能是后半段。”我忍着迷糊恶心,借着跟他说诗的由头,拽着他继续走。
实际是,我把多半的重量压在了他身上。这也实在是没有办法的事。谁叫我现在脚下无力,像踩在棉花上一样,掌握不了平衡呢?
可怜他这副小身板儿,本来就够折腾的了,两顿饭没吃,在里面几乎耗光了体能。
好在,我也不算太重。
目前为止,他也没什么怨言,默默承受了这附加的重量,还无奈的被我拽着爬山赶路。
“不全就不全呗,那又怎么样?”
“它是一首藏头诗!”我提醒他。
“地落黄泉莫相忘......”他又小声的把那四句重复了一遍。
“地老天荒?”他恍然大悟,停了脚,看着我。
我拽了拽他的胳膊,不让他停步。
“嗯,在里面时,那男声就说,你迟早会回到他身边的,陪他‘地老天荒’。”我说。
我在诵《楞严咒》时,妄念中出现的男女,也说过类似的话......
“他说的不是我!那个什么狗屁‘清荷’的,不是我!”混小子一个激动,又止了步,跺着脚吼道。
“你吼什么吼?咆哮帝啊!”我很不客气的也冲他吼了一嗓子,随即稍平缓了语气,对他说:“管他是不是你,你都已经招惹上了。你这怒气冲冲的,吼谁呢啊?第四次了!”
“什么第四次?”
“你已经吼我四次了!”再一再二,不可再三再四。
之前,在那个空间里,情况复杂,我们要同仇敌忾,可以暂时不拘小节,但有些账该算还得算。
“对,对不起啊,我......不是冲你,就是......就是,一时冲动,没忍住。真的对不起,我下次注意。”他马上道歉。
“嗯,不要再有下次!变声期的爷们儿了,成熟点儿,自己的情绪,自己消化,别人没义务给你消化。”他态度诚恳,我也不想再揪着不放。
“好!没有下次了。”他当即表决。
果然,聪明人点到即可。
“快走吧,别停!到公路上,我们就能拦到车了。”
我很希望,在到达公路后,能拦到车;我更希望,在往公路上走的这段山路上,能遇到人。
但,这些情况发生的几率,真的很低。
这一片连着的茫茫山脉,丛林茂密,郁郁葱葱,几乎都大同小异。我之所以会认得这里,是因为这个地方,也是我曾布置过的一处施食点。
这山里的“施食点”,都是被我布在了人迹罕至的地方。
刚才出来时,我就意识到,有些事情并不是巧合,并且,思之极恐——
我进入那暗无天日的空间之前,是在静慈庵外竹林里的“施食点”做施食。而我们从那个空间里出来的地方,又是另一处“施食点”的附近......
那个空间与我的“施食点”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如果,真有关联,那我们会不会,还没来得及离开,又要莫名的被引回去?
如果,真有关联,那这山上的几处“施食点”,不就都成了害人之地?
那些地方,虽人迹罕至,但也不代表真的没人会去,如果有人误闯误入的进了那个空间,那就是求出无门啊!
这些猜想,我没打算跟混小子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只能带着他快速离开。
先离开,再找能人来解决,包括,救那个女人。
“不能再走了!我不行了,实在撑不住了,把我撂倒了,你也走不了。”混小子说罢,倚靠着一棵大树坐下,死活不起来了。
我看了看周围,已经看不到刚才出来的地方了,应该远离那里了吧?
我也瘫坐下来。
其实,我早就撑不住了,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