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你们是将朕的话当做耳旁风吗?”南明帝心烦意乱,耳朵旁似是生了群扰人的苍蝇,嗡嗡嗡响个不停。
“陛下,娘娘腹中的龙种已是死胎,若不及时取出,也会累及了娘娘性命。”如今半个时辰过去,容妃所剩的时间不多,根本容不得丝毫的犹豫。
“顾小姐可否现下就为母妃医治?”南景灏蓦然开口,龙种固然重要,但是母妃的性命才是重中之重,他们与皇后母子的争斗还长,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朕要你保住容妃的命,定会重重有赏。”相对于田御医的诊断,南建恒更愿意信任顾清浅,至少又多了分希望。
“押不芦一钱,泡酒六两。草乌、川乌、天南星、蟾酥、番木鳖各二钱,莲房、花蕊石四钱磨粉调和。备热水,银针、匕首、剪刀,二尺鲛绡穿二寸绣花针,棉布一匹,烈酒一壶。设锦障,所有人退下。”顾清浅语气不容置疑,瞥了眼田御医,“你留下。”
待东西备好,顾清浅利索地将容妃衣衫褪尽,田御医尴尬在一旁全然没了动作。
“在医者眼中只有病人,没有性别和地位。”顾清浅不由分说,捏起银针入百会、玉枕、太阴、涌泉、天枢、开腔几穴各三寸深。又分别在手指、脚趾尾端放了血,颜色紫红带黑,可见中毒之深。
“将器具烧热至发红。”顾清浅饮了一口药酒送服入容妃嘴中,田御医行医多年还是头一次见到这般的治法,对“医德”二字算是有了新的认识,不禁佩服起眼前从容不迫的女娃娃,甘愿做起了助手。
“匕首。”顾清浅头也不抬,伸手接过递来的匕首,擦过药酒后,轻巧地划开了容妃的腹上的皮肉。田御医大惊失色,他只在医典里听说过剖腹治病,手法早已失传,从未见过实例,不由地凑上前去一探究竟。
他本以为这女娃娃是要用独门的药方催生出容妃腹中的死胎,却没料到有幸见识剖腹取胎,瞪圆了眼睛欲将顾清浅的每一步动作熟记于心。
顾清浅用药酒将双手淋过,直接伸进容妃腹中,片刻,捧出个浑身青紫的婴孩。
“剪刀。”手起,刀落,胎儿彻底脱离出来。
“针线。”好似对待一幅上好的绣品,每一针都极其细致,反反复复几次便收了尾,针脚整齐。田御医已是看呆,全然忘记是在进行救治,
顾清浅在伤口撒了药粉,用棉布将其包裹后,迅速收了变得乌黑的银针。拿笔“刷刷刷”在纸上写出了药方,一套动作干净利落,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根本难以想象是个生手。
见田御医模样呆傻,委实靠不住,顾清浅嘱咐道:“一副药添三碗水,分四次煎合一碗,早晚各一次。”净手时也长吁了口气,她今日算是被赶鸭子上架,人命关天根本容不得她退怯,背上其实也密密麻麻地出了许多汗。
还好上一世她因对此有兴趣,特特钻研过古籍,又结合《无名医录》中的记载,生成了独到的心得见解,动起手来才算游刃有余。
“是男孩女孩?”南明帝见顾清浅轻松地走了出来,忙开口询问,不是以一国之君的身份,而是作为父亲。
顾清浅神色微怔,“是位小皇子。”孩子已死,知道男女又有何用?
南明帝听得是个皇子,顿时面上一喜。继而眉头紧锁,皱成了川字,已是欲哭无泪,心中万分懊悔:若是能早些听了顾丫头的忠告,皇儿或许就不会死,再过些时日,就能将他抱在怀里,看着他哭,逗弄他笑......
越想越是难过,这是和孝死后,他最盼望的孩子,竟未来到世上便匆匆去了......南建恒蓦地看向斥责顾清浅的几人,目光凌厉,似吞人的洪水猛兽。
“皇上息怒。”众人纷纷跪下,心虚得厉害,无人敢说自己未曾瞧不起顾清浅,当然个别人除外。
南明帝一双眸子扫过众人,略过顾检时顿了顿。今日对方的表现可谓是大失所望,排挤嫡妹,信口胡说,小人之心,完全不是策论答题中的如玉公子。本欲在宴上纳其为鸿胪寺少卿,此时想想也便作罢,还需日后再观察观察。
而洪御史,官越做越大,人也愈发的贪得无厌,早些年的清正廉洁全然没了影子。其女又恃宠而骄,惹得皇后心疾复发,寻个由头直接打发了也好。
至于太子,南明帝眸光闪了闪,虽对其不喜,也无大过,无须追究。瞥了眼顾伯铭,好歹是顾清浅的父亲,老子教训女儿天经地义,也就作罢。旁的小喽啰,更懒得搭理。
吐了一口浊气,南明帝转脸笑道:“今日多亏了顾丫头智勇双全,救得了容妃一命,朕就封你为和硕郡主,赏腰牌,可自由出入宫内。”全然不提误会顾清浅捣乱之事,直接给了个甜枣。既收服了人心,笼络了相府和将军府,方便了任用顾清浅的医术。也留了个人质,以防功高盖主,生有异心。
田御医收拾妥当,也乐呵呵跟了出来,恳求道:“请求皇上恩准顾小姐常驻太医院,做首席御医。”虽听闻过神医咸石和其亲传弟子林黎擅长歧黄之术,但百闻不如一见,如今,他只认准了顾师父一人。
圣人有云: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他已慎重考虑过了,要拜顾清浅为师。
所有人哗然,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一进一出,田老莫非是坏了脑子?
南明帝也不由得惊讶,看向顾清浅的目光变得些许不同。因着先皇在位时的那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