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顾清浅似羞于开口,顿了许久,继续道:“姨娘出了安林院是特意为了来看清浅的?”
顾清浅不着痕迹地将陈姨娘的一番话调整了语序,意思全然变了味儿。
陈姨娘见顾清浅一脸期盼地看着自己,心想也无旁人在场,正巧是拉近与顾清浅关系的好机会,甚无所谓地点了点头,大方地承认了。
顾清浅双眼顿时变得晶亮,颇为感动道:“姨娘对清浅实在是太好了!”似乎全然忘记了顾安蓉的存在。
陈姨娘不禁好笑,没娘的孩子果然好骗!她只用一句话便把顾清浅哄得心花怒放,仿佛直接摇身成为世上与之最亲的人。陈姨娘好不得意,看来她当上相府主母又有望了!
“哐”内阁传来一声闷响,陈姨娘不由被惊得全身抖了抖。
顾清浅笑容浅浅,安抚道:“姨娘莫怕,许是因开着窗子,风稍微大些便自己关上了。”
陈姨娘拍了拍心口处,正得意时被如此一惊委实不大好受。眼神游移地向内阁瞥了瞥,再未见有任何异动,便也不疑有他。
“看我这胆子甚是小了些,不能如清浅这般从容,稍有异动竟忘记咱们母女说到哪儿了。”陈姨娘似是自愧不如,反倒有了理由挑到正题,省去了许多周旋麻烦。
陈姨娘语重心长道:“清浅,眼见着蓉儿就要离府,往后小姨只能指望你和顾检了。”说着面上作得一副凄然之色。
顾清浅脸色略微尴尬,迟疑道:“庶姐尚未离府,听得姨娘这番话怕是会伤了心。”难得为顾安蓉说了好话。
陈姨娘轻哼,“如今她主意正得很,怕是早就忘了我这个娘了......”
未说完,顾安蓉便莲步轻轻走了进来,柔声道:“姨娘也在啊。”言语间无甚意外,温弱一笑,做派疏离,可见是将陈姨娘的话全都听了去。
陈姨娘假意从容地点了点头算是应了,母子二人全然不见往日的亲昵。
陈姨娘本也想着与女儿亲近亲近,奈何顾安蓉神情冷淡,便强收了自己这份心思。她陈姌何许人也?又为人母,哪有看女儿脸色行事的道理?
顾安蓉心中愈发愤怒不悦。之前的那些话,她可以为娘亲找得理由,是因不知她在场随意说说罢了。现下对着外人说道她被抓了现行,为何还能这般从容?
难道就因她自作主张要去庵堂礼佛一事,娘亲便不认她这个女儿了吗?难道娘亲真的以为两个旁人的孩子能任由她摆布,护她到老吗?亏她牺牲了小姐的仪态,特特从里屋的窗子爬出来寻求娘亲的解释!
顾清浅只是在一旁安静地看着陈姨娘与顾安蓉这对母女各怀心思,并未打算率先开口来缓解尴尬。她倒是没料到顾安蓉这般沉不住气,竟全然不顾大家闺秀的仪态从窗子翻了出去,可惜她没亲眼看到那番场景,不然够她开心一阵子。
三人无话,气氛沉闷地压人,顾清浅虚弱地扶了扶额头。
碧灵恰巧此时上来扣门,“小姐,您该午睡了。”
顾清浅面上抱歉道:“清浅近日身子委实不太爽利,总得抽出许多时间来养精气神。这便又到了时辰,我就不多留姨娘,庶姐。”
任陈姨娘和顾安蓉的脸皮再厚,也没了理由继续在屋子里坐下去,只得一同出了清水苑。
一路沉默,顾安蓉自顾生着闷气不搭理陈姨娘,陈姨娘又拉不下面子主动开口,母女间的气氛还不如两个陌生人。还好二人的院子不是紧挨着,不然头上路过的鸟儿估计也会被尴尬得叫不出声音。
顾安蓉本打算趁此机会,探听出顾伯铭那日在书房与顾清浅谈话的内容,却没料到陈姨娘这个变数。事情没弄清楚,还窝了一肚子的火,回到院子便开始到处挑错。从窗棂的灰尘到花叶上的齿痕,真真将芙蓉阁的奴才们折腾了半死。
陈姨娘好不容易借着顾安蓉病中出愈的名头,与顾伯铭打起了亲情牌,说是在女儿离府前要好生陪伴几日,适才被顾伯铭放出了安林园。
其实不过是得知顾检这些时日,在贵门公子和书生间往来交际,甚是缺钱。是以特特出院为他助力,顺道儿给自己补些油水。今日到清水苑意欲与顾清浅打打关系,再捞些银钱,竟被蓉儿生生搅和黄了。她不由得怀疑,这个女儿生来便是与她作对的,凡是她想要达成的事情,一律都会被女儿破坏。
陈姨娘此时倒认为顾安蓉离了相府甚好,以后她就可以顺心顺意地办事了。
母女二人这厢出了清水苑,直接坐实了顾清浅被禁足之事。更有甚者说:相爷下令二小姐禁满一个月才可出门,传得有鼻子有眼,难以让人不信。各房听说此事一笑置之,唯有顾安朵哧道:“顾清浅你也有今天!”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华秀郡主在相府闹开,自然会被人拿来说道儿。虽外界不知是何原因,但身为父亲的睿亲王可是清楚得很。
纵然睿亲王没在现场,一颗心却是七上八下的。他的女儿是何脾气?那就是耍起性子从不分人的主儿。又细细回忆了顾伯铭平日的为人,那就是表面温和实则果敢。
想他一介书生娶得了名满京都的大将军之女,从小小状元郎爬到丞相的位置,这一路可是明枪暗箭无数,背后的艰辛不言而喻。这样的人能是好相与的吗?恐怕就是扮猪吃老虎的主儿,一直吃到了现在。
睿亲王越想越是心惊,顿时坐不住了,他不过是个有名无实的王爷,嘴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