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菊宴会直至半夜子时才彻底结束,贵人们最先离去,待望月楼封门已是近丑时,平民百姓才陆续离开。
南景弘回到太子府,当即召来了心腹之人到书房议事。
“这连赢天委实不知好歹!竟然敢抢本太子的女人!”南景弘脸色阴沉的仿佛能结出寒冰,说话间手掌一用力便狠狠拍在了案几上,百十斤重的楠木桌顿时出现了几丝细小的裂纹。
“还有那百里笙、房崇文,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一个一个都不将本太子放在眼里!”太子在大殿里盛怒咆哮。
“殿下息怒。”站在南景弘对面的老者身子微微一躬,态度恭敬却不谦卑。
他沉稳道:“顾家二小姐纵是才貌双全,终究是一女子,日既暮兮华色衰,再美的容貌也是过眼云烟。而天下之大,无人不是王的子民,女子又是何其之多,顾二小姐不过沧海一粟罢了。”
老者的声音沧桑而厚重,似一剂平复人心绪的良药。他自幼教导南景弘,对这位太子的了解甚至超过自己。他十分了解南景弘心中的想法,是以直接从顾清浅的身上着手,点拨太子想通其中的关键。
南景弘眸光微敛,心头的怒气稍稍褪去了几分,只是依旧铁青着脸。
“太傅,此次若是不给他们一些教训,实在难平我心头的恶气!尤其是连赢天,就他这般卑贱之人竟然还妄图爬到本太子的头上,本宫定要他后悔今日所做的一切!”南景弘鼻中发出一声冷哼,双眸戾气顿现。
“殿下万万不可。”太子太傅一揖,继续道:“今日,连赢天之所以能得到陛下赐婚并非因为他与顾二小姐的婚约,实则是陛下有意不想让您娶顾小姐为妃。如若不然,陛下大可在您开口后就允了您二人的婚事,根本毋需过问顾二小姐的意见。”
太傅这一席话,竟然直接把皇上的心思给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南景弘听此,眉头高高隆起两道山丘,他声音低沉道:“父皇......莫不是生了废储的心思?”
“殿下不必多虑,以您的德行和才能,只要未犯大错,地位绝对是无法撼动的。”
太傅嘴角的长髯浮动,他沉吟了半晌,继续道:“但帝王最忌讳皇子大臣私下交好,结党营私。顾二小姐不但是顾丞相的嫡女,还是林大将军的亲外孙,娶了她就是明目张胆地拉拢丞相与大将军。而现下,圣上正值壮年,怎可能容许旁人窥觑帝位?”
太傅的话犹如沉重的铁锤,一下又一下,字字敲击在南景弘的心头......
见到太子略显怔忪的眼神,太傅知道他是听进了自己的话,便趁热打铁道:“但是,连赢天是殿下的人,此番求得了圣上赐婚,将来只等二人成婚,丞相与大将军的势力就能归属于殿下,最重要的是不会引起圣上的怀疑,一石二鸟,可谓妙计!”
“而且连赢天此人的确有真才实学,任用得当不失为一个助力,殿下应当笼络住才是。”
“那依太傅之建,这连赢天该如何处置?”
此时,南景弘的怒意已经消磨殆尽,彻底冷静了下来。经过一番细致的思考,除了尊严被侵犯的不快,倒也不觉得连赢天此次的做法有何大的错处,似乎......还有功劳。
书房内的烛火窜动,忽明忽暗,唯有两道人影久立不动。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太傅终于走了出来。连赢天在外面等候多时,见到太傅当即迎上前去,恭敬地揖了一礼。
“学生见过太子太傅大人。”
“嗯......”太傅饱含深意地瞥了他一眼,颔首道:“赶紧觐见吧,莫让太子殿下久等。”
“是,恭送太傅。”
连赢天再次一礼,躬身走进了书房。自他前脚迈进门的刹那,一道冰冷的目光就落在了他的身上,犹如芒刺着身之感。
“子满见过太子殿下。”连赢天一扫衣袍,躬身道,温润的声音显得异常清晰。(连赢天字子满,意为“盈添”的延伸。)
“今日,本宫有一事要问你,切记要如实回答。”南景弘眼神阴鹜地盯视着连赢天,若是胆小的人恐怕会被直接吓瘫在地。
“殿下问话,子满不敢有丝毫隐瞒。”
“好!”南景弘阴测测道:“你究竟用了何种方法让丞相允下了与顾二小姐的婚事?”
今晚,这个问题一直徘徊在南景弘的脑海中。他比旁人知晓的多得多,所以才会有更深的疑问。前几日,他甚至还因为连赢天在此事上办得不利而责骂于他。转眼不过几天的功夫,他区区一介穷酸书生,居然能在众多求亲的青年才俊中脱颖而出,由顾伯铭亲自许诺了婚约,着实可疑了些。
连赢天眸光闪烁,他自然知道南景弘的疑惑,极其内心的yù_wàng,他必须绝了南景弘想娶顾清浅的心思。
没有过多的犹豫,连赢天将那番早已熟记在心的话讲了出来,事情大致的经过和他说与顾伯铭的那些大同小异。不过除去了在内城斩杀歹人的戏码,直接说是自己偶遇受伤的顾清浅,然后英雄救美,暗生情愫,最终对方以身相许。真假掺半,倒也难让人怀疑。
南景弘见他说得有板有眼,竟也从将信将疑转变成了完全相信,更认同了太傅所出的主意。至于心中存留的那丝对顾清浅念想,完全被连赢天这番话一举击了个粉碎。在他认为,纵是天上神女,若非完璧之身也不配嫁与他这等尊贵的人,更何况顾清浅普通的凡人。
“此事你办得不错!”南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