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侍女们便安置好了软塌,乐器笔墨皆已备好,然而王公公还未回来。
见众人隐有不耐之色,皇后状似随意的问道:“和硕今日是要用何种乐器?”
顾清浅抿唇轻笑:“那还得请皇后娘娘稍等片刻了。”这番话中透着狡黠,清丽绝色的脸上也因此多了几分灵动。
“顾丞相,你且看看和硕......”皇后眉眼带笑地看向一直在席间未曾发言的顾伯铭,似责怪道:“这丫头居然还和本宫卖起关子了。”语气中却尽是亲近之意。
“哈哈......”南明帝听皇后如此说,不由地大笑出声,打趣道:“你与他说有何用?他那般的性子,怕只会向着自家的女儿。”
顾伯铭的脸上顿时涌起一阵尴尬,南明帝的话直接戳中了他的内心,委实无从辩驳。
而此时,王公公也从外面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十数位身材壮硕的侍卫,两人同抬一座大鼓,虎座鸟架,绘以彩饰,最起码有二三百斤重,看者皆是倒抽了一股凉气。
王公公的手中则捧着个木质雕纹的盒子,漆色古朴大气,借着月光虽是看不清纹路的具体模样,瞧起来却也精致得很,想来里面定是装了什么珍贵的物件儿。将木盒交与顾清浅,王公公便退到了一旁候着。
众人见到这番阵仗,皆是一惊,全然没有料到顾清浅会在琳琅种种的乐器中选择大鼓。鼓声音色低沉、雄厚,与其他的乐器相比,并不适合用于比赛之中。顾清浅如此做,输局已然占了八成。
同时让所有人疑惑不解的是:这足足八架大鼓,她一介弱女子该如何演奏?
“嘭!嘭!嘭!......”接连几声厚重沉闷的响声在殿内响起,引得众人脚下的地面都随之颤动不已。纵是这些孔武有力的侍卫如何小心,大鼓落地时还是发成了声音。
有些胆子小之人不由地暗自咽起了口水。
侍卫们将大鼓分为两列,相对而立,整齐列至大殿中央,单单摆在那里便有一种恢弘磅礴的气势而出。随后,又有四名侍卫抬着一幅巨大的卷轴搁置在了两列大鼓之间。
众人却愈发看不懂了。
南明帝心中也好奇得紧,一挥衣袖,便由小太监敲响了铜锣。
比赛开始。
顾安蓉三人此时默契地交换了个眼神,昌玉钗落榻于居中的位置,瑶姬与顾安蓉则分坐两侧,慢条斯理的带上了义甲。
然而,众人此时却发现,顾清浅不见了!居然没有人注意到她是何时离开的,实在太过匪夷所思了!
正在所有人惊讶之时,顾安蓉甚至还未来得及高兴,一抹月白色的身影已经飘然掠过众人的头顶,翩翩落至殿中央的卷轴之上。
霎时间,所有人止住了呼吸,恐扰佳人。
她身着广袖绡丝云纹罗仙裙,腰身又以捏银滚边锦带束起,盈盈不堪一握。外罩月华锦纱,臂上搭着的水云涤带随着宽大的袖袍在夜风中不断地拂动翻飞。她的发髻是从未见过的样式,多数的头发挽起,肩上却又披散着一层,以白玉链缀着一颗明珠垂于额间,清丽中带着几分女子独有的妖娆妩媚。
这女子不是顾清浅又是何人?
“铮......”顾安蓉率先反应过来拨动了琴弦,眼中的惊艳也被汹涌的嫉妒与不甘填满。
这一声,将在场的所有人都拉回了现实。
顾清浅自然也听到了,她唇角微勾,足尖轻轻一点,那幅巨大的卷轴便铺散开去,绸布延伸十数米,足有三丈。
“铮铮铮......”瑶姬一双手也抚上了琴弦,轻快绵长的音调从她指尖倾泻而出,竟与顾安蓉的琴音附和在一起。
昌玉钗收回目光,专注于执笔泼墨之中,周围一切的喧嚣都渐渐离她远去......
“嘭!”
一声震天的鼓声随之响起,众人齐刷刷转头看去,只见顾清浅宽大冗长的衣袖已经飞了出去,正好击在一大鼓的鼓芯......竟是用衣袖甩出的力道击响了鼓面!
紧接着,她的脚也动了起来,时而轻云般慢移,时而旋风般疾转,身轻似燕,步步生莲。她并不是随意闲步,而是踩着节拍婆娑起舞,那节拍便是从她云袖中所出。
没错,她用衣袖敲击鼓面奏乐的同时,还在作舞!
顾清浅的身子此时软如云絮,灵活如蛇,颈的轻摇,肩的微颤,腰肢的扭动,皆是那般的自然,仿若天生之态。轻步曼舞似燕子伏巢,疾飞高翔像鹊鸟夜惊,曼妙的舞姿闲婉柔靡,妙态绝伦。
她的舞步不曾停下,阵阵婉转清脆的铃声流泻而出,和着深沉沧桑的鼓点,竟是一种让人难以描绘的妙不可言。
瑶琴之音瑟瑟,钟鼓之声嗡嗡,银铃之乐嘤嘤......三种声音默契地相互交织在一起,和谐而悦耳。众人沉溺其中,眼神迷离,不禁忘了此时是在比赛。
突然,顾安蓉抚弄琴弦的速度加快,玉指上下翻飞,琴音随之陡转,变得激越高昂,将听者的心紧紧揪起,便是她那日比赛时用过的招式。
对于听者来说,这琴音单单是振奋心神,但对于同为演奏者的其他乐师来说,却是极为有力的武器,技艺不及者便会受其影响无法集中注意力,只能顺着对方的节奏而去,或者终止演奏。
顾清浅见顾安蓉这么快便用出了这招,双眉一挑,左腿轻抬,身子突然向后仰去,一对云袖纷飞而出,“嘭!”重重击在了两侧的大鼓上。这一声绝然不同于之前,沧桑厚重之中又带了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