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安蓉得知顾伯铭等人回到府中,急不可耐地赶到了书房。正好瞧见了顾伯铭与陈姨娘的情意缱绻,便退到了远处,命婢女前去通传。
“进来吧。”待顾伯铭深沉略显沙哑的声音从书房内传出,顾安蓉才低着头走了进去。
“蓉儿见过爹爹。”
此时,二人的身子早已分开了一段距离。顾安蓉轻抬眸子,瞥了陈姨娘一眼,复又唤了声:“姨娘。”
“可有何事?”顾伯铭瞧着顾安蓉尚存余怒的双颊问道,似真的不知她来此的意图。
“爹爹......”
顾安蓉语气娇嗔,说着便向着顾伯铭的一侧手臂贴去,小女儿家的姿态必现。
“今日竟有两个大胆的奴才阻拦女儿出府,而且还打着爹爹您的名义,委实将女儿气的不清......”她一边说着,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注意着顾伯铭的表情,见其脸上果真闪过一丝狐疑时,才继续道:
“也不知是谁的心思这般歹毒,居然不想让女儿去......”
“蓉儿!”陈姨娘突然出声喝道。
顾安蓉话说到一半,被这一声唬得直接愣在了当场,她心中甭提是多么的不高兴了,一对好看的娥眉霎时间就高高蹙起。
好歹是自己怀胎十月生下的肉,陈姨娘见到顾安蓉这般表情,自然明白她心中的想法。但是,陈姨娘又无法当场言明自己如此做的理由,只得趁着顾安蓉再次开口前抢先道:“这次不过是小小的比赛,你不必太过记挂于心。”说着,还不断地向顾安蓉使着眼色。
顾安蓉垂眸,敛去心中的不悦,再次抬头间已是满目笑意,“姨娘教导得极是。”
“嗯......”
顾伯铭还算满意地点了点头,大手揉搓着顾安蓉柔顺的发丝,道:“你们且先回去吧,我还有事,晚些再过去。”
这话显然是已经不计较刚刚顾安蓉所说的那番言辞了,更要和她们母女一同用晚膳。陈姨娘与顾安蓉心下得意,笑意连连地出了书房。
顾伯铭许久不到后院与姨娘、小姐们共用晚膳了,这两日却接连宿在陈姨娘的院子,如何不让她们母女兴奋?兴奋的同时,联想到曹姨娘、琴姨娘等房中人眼红的样子就觉得畅快。
“姨娘为何不让我向爹爹道明那两奴才的事?”
顾安蓉与陈姨娘一起回到芳春园,遣退了下人,便问起了刚刚在书房的事情,语气中还隐有不悦。
陈姨娘恨铁不成钢地看向自己的女儿,她可谓将半生的心血都投注在其身上,脑子怎的就这般不中用呢?
“那奴才是你爹安排的......”她语重心长道,只愿女儿能自己想透其中的关键。
“是爹爹安排的?”顾安蓉不可置信地望着陈姨娘,心中尽是疑惑:爹爹为何阻止她参加兰菊会?莫非是不想让她扬名于天下?难道是怕她妨碍了顾清浅将来的路?
顾安蓉越想脸色愈发难看,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的娘亲,怔怔道:“娘,莫非我不是爹爹亲生的不成?”
说着,眼泪“唰地”就夺眶而出,“为何爹爹总是向着那小贱人?他就不想想我吗?......”她这两日得了美名,纵是不参加比赛,让她在众人面前露个脸也是好的,可为什么爹爹就不愿呢?
她声音哽咽,鼻中带着浓重的哭腔。
陈姨娘神情一滞,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芒。她上前搂过哭得伤心的女儿,轻声安慰道:“无妨,蓉儿还有娘呢,娘始终都是向着你的......”
“娘......”顾安蓉将一张梨花带雨的小脸深深埋在了陈姨娘的脖颈处,与着她此刻复杂的心情一起掩藏,连连的泪水很快就打湿了陈姨娘的衣衫。
陈姨娘温热的手附上顾安蓉的背脊,轻柔地抚摸着,风韵犹存的脸上是难得一见的温柔。
“好了,你爹爹过一会儿就要来了,你这般红肿的眼睛让他看到,指不定会以为我苛责了你呢。”
“娘怎么会苛责蓉儿......”顾安蓉忙拿帕子试了试眼角的泪水,肿着核桃般的双眼,破涕为笑道。
“来人,伺候大小姐梳洗。”
陈姨娘见女儿无事了,便将婢子唤了进来,为顾安蓉重新梳洗上妆。自己也进了内阁,由人伺候着换了身干净的衣裳。
待晚上顾伯铭来时,母女二人已是端坐在饭桌前等候了许久,顾安蓉施了厚重的胭脂,倒也瞧不出脸上异样。
顾伯铭近来如此频繁的来陈姨娘的院子,既是对陈姨娘教导女儿有方的奖赏,也有对她们母女的弥补之情。比如今日的事情,他生生截断了女儿飞跃枝头的路,只是因着不想与皇家扯上关系,是以他觉得愧对陈姨娘母女。
用过膳,顾安蓉早早回了芙蓉阁,而陈姨娘则顺理成章地将顾伯铭留在了芳春园。
一夜安眠。
第二天,四美之争的最后一日。顾安蓉依旧被顾伯铭禁足在了相府,勒令她不许参加今日的画技比赛,而且没有观赛的资格。
昨日未见到顾安蓉的人,本以为今天能遂了心愿,没想到又是白来一趟,只得悻悻而归。
但不同于前三日,此次画技比赛参赛的女子众多,仿佛是蓄力只等得这最后一战,足足有上千人。之前准备好的擂台已经容不下如此多的人数,只能划分成几批进行。
画技不同于书法、乐艺,极耗费执笔者的时间、心神,一副佳作少说也要个把时辰才能完成。是以今日比赛的进展速度十分缓慢。而且,对于画作的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