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宋水春就将他们都叫了起来,今天是交公粮的日子。沈欣趴在窄小而拥挤的床上,双眼迷糊着看了眼手腕上挂着的表,五点半。昨晚居然失眠了,现在好想昏睡个三天三夜。
等沈欣洗漱完毕,秀莲刚好提着装满衣服的竹篮从外面回来,一大家子的衣服都洗干净了,这会儿正在屋檐下的竹竿上晾晒。
宋远把谷子背往平板车上,虽是清凉的早晨,也难逃汗流浃背。
“嗯,小欣哪,你过会随阿远一同去镇上,晓尔跟晓梓随莲儿在家。”
沈欣微微一愣,看向宋水春,轻轻地点了两下脑袋。
宋远显然也是怔住的,他先是看了眼宋水春,再看了眼呆萌的沈欣后,他提起脖子上挂着的毛巾擦去脸上的汗水,“爸,咱们家我一个人去就好了,更何况有小珊在。”
他的话音一落,沈欣醋意浓浓,“也好,我正好有自己的安排。”
这肯定不是她本人的心思,原主入戏太深。她自己芳龄二十九,未谈过恋爱,自然不知其中的酸甜苦辣。奈何被原主逼着尝尽单相之苦,实在折腾且累。但是这种情感入植太深,直入骨髓,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颤抖中一厢情愿,她实力有限,任其如何压制,也无法消除。
宋远的余光扫到她脸上闪过的一丝不悦,挺直腰板说道,“不然你也去吧,你体重可以,力气也应该还可以。”
沈欣苦笑两声,十万只草泥马在心里奔腾着。
宋水春挺满意最近沈欣的表现,听秀莲说她用自己劳动所得的钱给家里的每个人都买了布准备做新衣服,他感叹之余更多的是高兴。他一直坚信只要夫妻两个齐心协力,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再加上沈欣给她自己三个月的期限融入这个家,成败只在他们自己。
“你就随着去吧,有什么事好照应。”
沈欣只好点头。
平板车上的谷子都用麻袋盛着,两头横搁中间竖放,上下层叠交错,并用麻绳箍紧,宋远跟一个大叔在前面交换着拉,沈欣跟邱珊在边上用一根栓在车厢上的绳子往前拉。
说来也是缘分,这个大叔是前些天开拖拉机去镇上顺路免费拉了沈欣一去一回的人,沈欣先认出的他,“大叔,还记得我吗?”
大叔居然是邱珊的堂叔邱建国,经过沈欣这么一点醒,他却也很快就想了起来,“妹子,是你啊,真没想到你会是阿远的老婆,真是久仰大名。”
邱建国平日跟宋远走的还算近,但是宋远很少将她带在身边,所以对他这个老婆只有耳闻却也没见过真面。宋远在村里算的上数一数二的真汉子,娶了她这么一个疯疯癫癫的老婆倒是让全村人都唏嘘不已。
宋远、邱珊都诧异于他们的相识。
“国叔,你们怎么认识?”
邱建国便简单地阐述了那日的情景,哈哈大笑起来,“阿远,我若是知道她是你老婆,我估计都不敢让她上车。”
话说的太快,等他发觉说错话却难以收回,他憨憨地笑着,走到前边此刻正掌辕的宋远身边,伸过手就要替换他,“换我来吧。”
沈欣一脸难堪,邱珊心里乐个不行。
宋远喘了喘气,瞄了一眼此时的沈欣,倔强的小脸满满的不服气,“国叔,知道是我老婆,你还敢欺负她?”
沈欣不敢相信地挑起眉头,宋远在帮她解围?
邱珊听着就不乐意了,“远哥,护妻心切啊,这先前怎么没见你站出来替她说几句好话?如今倒是护的这样小心。”
宋远面上没什么表情,但是心里却烦的狠,这邱珊怎么跟以前不一样了?“小珊,玩笑别开过头了,专心拉车,劲别使错了方向。”
邱珊撅了撅嘴,很是不服气,却也不敢多言。
沈欣才稍微解了气,想起邱建国之前开的拖拉机,她歪着萌萌的小脑袋,呼哧呼哧地用力往前拉着绳子,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国叔,你不是能借着拖拉机吗?”
想到拖拉机,她的胃就像排山倒海一般,但是靠着原始的平板车拉谷子却也费力费时。
平板车上躺着的是近两千斤重的谷子,邱建国挥汗如雨,喘了一口气继续艰难往前走,“镇上朋友那借的,他要用,也没好意思再借。”
那时候村里交通基本靠走,最高级的交通工具就是平板车,村里喂养的数量有限的几匹牲口多数都是牛和驴,所以送公粮主要还是靠人拉的平板车。
沈欣听了理解地点点头。
兴许是太过炎热,他们都只管往前走,不再说话。
近八点,他们才到镇上粮站,沈欣只觉累瘫了,那双脚失去了知觉仿佛不是自己的。
队伍排的很长,前来上交公粮的农民面容愁苦地站在粮站的大院里等着,头上是火辣辣的太阳,手中草帽摇出的小风根本缓解不了燥热,所有人都热的满头大汗,衣衫湿了一大片。
收粮的粮站工作人员则坐在磅秤旁边,一边神气的叼着香烟,一边拨拉着算盘。农民把粮食扛到磅秤上后,粮站的工作人员会将一把好似刺刀的粮食取样器往粮袋里刺进去。粮食取样器中间有个槽,插进去再拉出来后,槽里会带出一些谷子。
粮站工作人员将谷子熟练的往手里倒看看品相:看谷子干净不干净,看里面的石子、杂物多不多。然后再拿几颗谷子塞到嘴里,咯吱咯吱的咬一咬后,“呸”一口吐掉,这是为了检测谷子的干湿。
通过检测的粮食,称好重量,老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