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七日,绫姝正式落葬,却也奇怪,恰好在落葬那一日,在上林苑戍守的侍卫,却是偶然无意间发现了绫姝的宫女夕月在树上吊死了,事情传到茯若这里,茯若只觉得悚然,她便向那来报的宫女问道:“夕月无故怎会便在树上吊死了,先且不说这一层,德穆贵嫔身亡已有数日,怎的夕月的尸首如今才被寻到,那么前几****又在何处。当中古怪之处却是极多,本宫不能不仔细。”
王尚仪在一旁劝道:“或许是夕月那丫头殉主而亡,随了德穆贵嫔去了也是有的,这也真是有气性的。”
茯若闻言只白了王尚仪一眼,冷冷道:“这话便是不通了,若是夕月她殉主而亡,那么前几日怎的满宫里都不见踪影,却恰恰在德穆贵嫔下葬之日才被人发现。王尚仪在宫里做事是做老了的,怎的如今越发糊涂起来了。”
王尚仪一听,浑身一个激灵,只颤声道:“昭仪娘娘教训的是,奴婢再不敢多言了。”
茯若只遣退了她,随即便带了秀儿宝珠在一路,径直去了皇后的凤仪宫,到了那儿,却在严尚仪早已迎在门口了,见到茯若,却温和笑道:“昭仪娘娘来了,皇后娘娘却已是恭候了娘娘多时了,还望昭仪娘娘速速进去。”
茯若到了殿中,却见皇后一袭宝蓝色凤纹锦衣,妆容华丽,神情冷漠的把玩着手里的一对白玉如意,见到茯若,也只漠不关心道:“你总算来了,本宫还正在想着前些时日昭仪说要将夕月找出来,怎么如今却被人发现她吊死在上林苑里,本宫身为后宫之主,倒想问问昭仪,你素来做事严谨,怎的如今也出了这样的纰漏。”
皇后这一番话问的却是厉害,茯若一时间倒是不知道如何作答,皇后见状,心中更喜,复又冷冷道:“本宫想着或是昭仪如今要照顾两个孩子,有些力不从心也是有的。到底昭仪亲生的仁元帝姬也不过再一岁多,照顾起来是极为繁琐的,本宫想着倒不如成全了昭仪,索性让宜贵嫔,玉贵嫔,齐贵嫔三人帮衬着昭仪协理六宫,也以免昭仪过于疲累。”
茯若心头一惊,她知道皇后终究是对自己有所戒备了。又想起齐贵嫔,玉贵嫔等一向与自身不睦,若是由得她们分去了协理六宫大权,自己往后在宫里便难做了。便含笑答道:“臣妾多谢皇后娘娘美意,只是臣妾帮着皇后娘娘协力六宫事务已有甚久,如今虽说算不上十分通透,到底或多或少也会理事了,且后宫事务大多是由皇后娘娘亲自打点,臣妾不过只是在旁帮衬一二,原是算不上什么劳累的,再者,皇后娘娘顾及着仁元没人照顾,臣妾甚是感激,只是念着如今宫里倒是有些得力的宫女,可以帮着臣妾照料。至于澄儿,那孩子原本便是极聪明的,臣妾偶尔考问他功课,谁知他竟全都答上了。且他已有七岁,也不劳烦臣妾操心,倒是臣妾想着三位贵嫔来帮衬,原本是好的,只她三人对此后宫诸多琐事不熟,且人多冗杂,只怕到时候忙中添乱,倒是违了皇后娘娘的意图。臣妾想着,此事还是暂且缓缓片刻。”
一席话说的滴水不漏,皇后闻了,心里暗暗惊道:“宋氏果真不同敬贵妃那粗浅妇人那般好对付,一副唇舌好生了得。”便在面上温然含笑,恰如三月春晖,道:“本宫原先也只是怕劳累了昭仪,宫里头可以帮衬本宫一二也只有昭仪一人了,敬贵妃浅薄,且一向对本宫心怀怨怼,好在昭仪是个知晓事理的。”
茯若复谦和道:“臣妾多谢皇后夸奖,只是夕月在上林苑吊死了,臣妾想着也应该弄清楚到底出了何事?活生生的人总不会无缘无故便吊死了吧。”
皇后这时只向身边伺候的宫女芩夏问道:“本宫且问你,你今早都听见旁人说夕月是为何要吊死?”
那芩夏只低声道:“回皇后娘娘的话,奴婢今早是去司制坊将皇后娘娘上个月拿去修补的锦衣拿回来,在哪儿听见里头有几个小宫女在做刺绣的时候,在哪儿嘀咕说是夕月她为了殉主便死了,后头奴婢问了她们几句,她们也只说是从旁人哪里听来的。”
茯若闻了,只笑道:“捕风捉影之事,即可尽信。”
皇后也温和笑道:“本宫倒是想着夕月乃是自幼便伺候在德穆贵嫔身旁的,主仆情深,做出这样的事也是有的。”
茯若见皇后说的恳切,似乎心中早已有了主意,便不欲再与她言语,只躬身向皇后告退。正行到椒房殿的门口,却见皇后幽幽道了句:“本宫前些日听永巷的人来报,敬贵妃患了咳疾,身子如今不好了,她想着要见见澄儿一面,若是昭仪得了空,且去瞧瞧敬贵妃如何了。”
茯若只点头称是,便离了凤仪宫。待得茯若走后,皇后的脸色变得越发阴沉起来。
永巷里四周都散着一股郁郁的气味,里头或有两三个老宫女在无精打采的扫地,或是在哪儿舂米。敬贵妃的居所便在永巷的西北角的一间小院落里,因着询的旨意,她身边只留了一个小宫女月儿伺候,那月儿做事原是极为毛糙的,敬贵妃起先还时常责骂她,后来,倒是也不言语了,只是或有时做错了事,还会斥责两句,且恰是在春夏之交的前后,敬贵妃因着永巷的周遭着实不堪,且她自入了永巷,便十分思恋二皇子与静慧帝姬,长此以往,忧思成疾,使得她原先便有的咳疾且复发了。起初发病那几日,敬贵妃命月儿去永巷里头寻个太监宫女去给她请了太医来瞧瞧,谁知永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