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些官员的畏战情绪已是根深蒂固,即使是见证了赵俊臣的赫赫战功之后,也不能扭转想法,一个个皆是表情不安,他们缩着身子,鼻观口、口观心,生怕自己会引起梁辅臣的注意、被派到草原上送死。
另有一批官员拥有一定的眼光见识,即是见到了机遇,也是看出了危机,不由是有些瞻前顾后、畏首畏尾,却是有些按耐不住,七口八舌的提出了一些异议与顾虑。
这般情况下,场面不由是有些混乱。
梁辅臣却是一个立场坚定、自有主见之辈,见到场面渐渐失控之后,顿时是表情冷肃的大声喝到:“肃静!……你们都是封疆大吏、朝廷重臣,这里是三边总督府,又岂能像是民间菜市一般喧闹?成何体统!”
说完,梁辅臣转目环视着众位文武官员,然后又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声音说道:“我们是朝廷的臣子,手里拿着朝廷的俸禄,既然是朝廷中枢已经下达了旨意,我等自然是要遵旨办事!所以,本阁不希望再听到有任何人提出质疑,也不想看到有任何人退缩怯步!从现在开始,这里只需要讨论一件事情,那就是如何完成陛下的旨意,出征草原、收复河套!”
因为被马匪绑架的事情,梁辅臣的威望大受打击,但他毕竟是钦差大臣、朝廷阁老,见到他的强硬表态之后,总督府正堂内的众位文武官员顿时是不敢再有喧哗,也不敢再是提出任何异议。
见到众人的顺从表现之后,梁辅臣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开口问道:“依照朝廷的命令,这一次将是由陕甘境内的各军将士担任出征草原的先锋,这项任务至关重要、不容有失,各位大人皆是陕甘境内举足轻重的文武大员,可有什么想法与计划?”
在梁辅臣想来,这里的绝大多数官员都是初次得知朝廷要出兵收复河套的事情,仓促间绝不可能提出多少有用的意见,即使是偶尔提出一些想法,也必然会有明显缺陷。
这般情况下,梁辅臣拿出了赵俊臣精心准备的那份计划之后,就必然会让众位官员惊为天人,到时候梁辅臣的威望也会大为高涨。
这般做法,显然是窃取了赵俊臣的功绩,可谓是手段卑劣,但梁辅臣却是毫不在意。
梁辅臣的性格固然是有些刚正,但也绝不是一个迂腐之辈,只要是这般手段可以增涨自己的威望,顺便是打压赵俊臣的影响力,梁辅臣就绝不会拒绝。
对于梁辅臣而言,他的底线只有两条而已,一是朝廷的利益不能受损,二是自己对德庆皇帝的忠心不能动摇,除了这两条原则之外,梁辅臣也算是一个不折手段之辈,这是他与太子朱和堉的本质不同,也是他能够走到今天的重要原因之一。
然而,一直稳坐钓鱼台的赵俊臣见到梁辅臣的这般表现之后,也很快就猜出了梁辅臣的心思。
赵俊臣并不是一个大度之辈,他这段时间虽然是不会主动与梁辅臣争抢风头,但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梁辅臣窃取自己的功劳。
于是,赵俊臣嘴角闪过了一丝冷笑,又向着固原总兵方振山打了一个眼色。
方振山的性子玲珑剔透,见到赵俊臣的眼神示意之后,很快就想明白了赵俊臣的意思。
听到梁辅臣的询问之后,就在众位官员纷纷陷入沉默之际,梁辅臣正准备说出赵俊臣的计划,方振山突然开口道:“说起来,朝廷出兵收复河套的事情,赵大人在很早之前就曾提及过……依照卑职的猜测,朝廷如今突然间决定要出兵收复河套,也是因为赵大人向朝廷提议的缘故吧?”
随着方振山的这一番话,总督府正堂内众位官员的目光纷纷汇聚在赵俊臣的身上,梁辅臣的表情则是有些难看。
在众人的瞩目之下,赵俊臣则是一副智珠在握、成竹在胸的模样,脸上挂着了然一切的笑容,缓缓点头道:“正是如此!当初,蒙古联军被拖在阶州城下屡屡不能建功之后,我就想到了今日的局面,认为朝廷大军有机会形成包围、全歼蒙古联军!到了那个时候,蒙古各部就会元气大伤,也正是朝廷出兵收复河套的大好机会,就向朝廷送去了一份密疏提议此事,时至今日终于是得到了朝廷的同意。”
说到这里,赵俊臣换了一副大义凌然的表情,又说道:“一旦是朝廷收复河套的计划能够成功,西北防线就会推进到草原深处,陕甘三边就会成为大后方,困扰朝廷多年的火筛入寇也就会彻底解决,到时候不仅是陕甘百姓们从今往后可以安居乐业,咱们这些官员也可以建立功业,甚至是留名史册,岂不是一件大好事?”
赵俊臣的这般说法,就是想让众位官员皆是明白一件事情——等到朝廷顺利收复草原之后,在场的所有官员都会成为有功之臣,而这一切机会都是赵俊臣为他们争取到的。
并且,这一番话传出去之后,赵俊臣的朝野声望也会再一次的高涨。
果然,听到了赵俊臣的这般说法之后,在场的众位官员纷纷是争先恐后的歌功颂德,许多原本是畏敌如虎的官员见到赵俊臣的这般表态之后,思及赵俊臣这段时间以来的丰功伟绩、传奇战绩,不由是增添了几分信心,态度也变得积极踊跃了起来。
一时间,梁辅臣再次遭到了众位官员的忽视,他见到赵俊臣趁机为自己捞取声望的举动之后,表情也变得更加难看。
偏偏,赵俊臣的说法也是事实,所以梁辅臣也不能阻止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