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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赵俊臣的慎重模样,隐隐还有些如临大敌的意思,周尚景不由的更加好奇了。.
以赵俊臣的权势地位、心机手段,究竟还有什么事情能让他这般的慎而重之?
要知道,就算是赵俊臣当初决定要同时对付“八王船行”与南京六部的时候,也照样是一幅风淡云轻、从容淡定的模样。
于是,周尚景伸手接过赵俊臣的奏疏,展开认真翻阅。
然后,周尚景的表情间闪过了一丝讶色。
原以为赵俊臣这般重视的事情,必然是极为重要、影响深远,却没想到赵俊臣这份奏疏内的内容,竟是这样的“微不足道”。
在赵俊臣的这份奏疏里面,大都是一些与农业有关的建议,内容十分琐碎,但一言概之,大约就是“重农”二字了。
比如户部最近召集老农、整理农书之后,编纂了一部新农书,大体是讲诉农作物御寒与防旱的方法与经验,希望朝廷能够刊印之后交给各地衙门,并且严令各地衙门按照这本新农书的要求指导农户耕种。
再比如,赵俊臣认为玉米与土豆这两种农作物耐寒耐旱、产量极高,建议朝廷应该进行推广,同时设法减少南方农户们对水果、烟叶、棉花等作物的种植。
又比如,赵俊臣希望朝廷能够颁布法令,限制民间酿造酒水的数量与规模,以节省粮食、充盈各地粮库。
此外,赵俊臣还希望朝廷能够拨放大量的银子,在各地兴建水渠、水车、堤坝等等与农业相关的基础设施。
简而言之,都是一些“微不足道”的繁琐小事,并不值得周尚景与赵俊臣这般层次的重臣过份操心,因为他们还有许多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比如庙堂博弈、比如朝廷大局、比如利益分配。
然而,赵俊臣偏偏是写出了这样一份奏疏,并且在这份奏疏的字里行间,皆是展现了赵俊臣的良苦用心。
事实上,自从赵俊臣推断出了“小冰期”的到来之后,就一直是十分重视,这段时间以来赵俊臣除了关心南直隶与“京察”的事情之外,绝大部分精力都放在这方面了。
也正因为如此,赵俊臣越发觉得自己的力量微不足道,根本不足以影响大局,所以他犹豫许久之后,终于是找到了周尚景,打算与周尚景进行沟通,得到周尚景的支持。
在满朝文武之中,周尚景虽然是公认的权臣,但他并不仅仅只是争权夺利,还是愿意办些实事的。
另一边,周尚景终究是经验丰富,只是稍稍疑惑之后,就很快看出了赵俊臣这份奏疏里所隐含的真实内容。
这份奏疏,表面上只是一份督促朝廷重视农业的相关建议,但若是深入分析的话,就会发现这份奏疏里的每一条建议都是为了避免天灾造成太大的损失。
想到这一点之后,周尚景的神情也略略严肃了一些,抬头向赵俊臣问道:”这份奏疏究竟是何用意?难道是与陕甘、山西的旱情有关?”
赵俊臣的面色严肃,点头说道:”周阁老,恐怕不仅仅只是陕甘与山西,刚刚收到消息,河南今年同样是降雨极少,情况也是不容乐观。所以朝廷今后很可能需要同时赈济三处灾民,其中陕甘与山西的状况要尤为严重一些。”
说到这里,赵俊臣的表情隐隐有些忧虑,又说道:“若只是这样的话,以朝廷目前的存粮,大约还可以勉强坚持,但晚辈更加担忧今后的情况会进一步恶劣。”
“进一步恶劣?什么意思?”周尚景花白的眉毛微微皱着,问道。
周尚景固然是这个时代最聪明的人物之一,但毕竟受限于这个时代的眼光见识,赵俊臣若是向他解释“小冰期”的起因、原理、与危害,周尚景恐怕是完全听不明白,反倒会认为赵俊臣的想法乃是天方夜谭。
所以,赵俊臣挑拣了一些周尚景可以理解的内容,缓缓说道:“周阁老您已经是两朝老臣了,难道就不觉得最近三四十年来,朝廷各地的天灾愈加频繁了吗?”
周尚景微微一愣,然后若有所思的点头道:“原本老夫还没有注意到这个情况,但听到俊臣的提醒之后,发现确实是如此。像是今年陕甘与山西的旱情,放在三十四年前,必然是受到世人瞩目,但近些年来却已经是见怪不怪、习以为常了。”
赵俊臣轻轻叹息一声,说道:“晚辈查了户部往年的赈济账目,从先皇后期开始,我朝各地的天灾就逐渐频繁了起来。到了陛下登基之后,这般趋势就愈加明显了,陛下登基前十年,规模较大、形势较重的旱灾、涝灾、水患、蝗灾、地震总计十一次,陛下登基的第二个十年,这个数字变成了十七次,又到了近十年,这个数字更是变成了二十三次之多!尤其是最近三年,各种天灾好似已经成了家常便饭一般,若是这个趋势持续蔓延下去,晚辈心中不免是有些担忧,不知道朝廷能否应付得过去……”
然后,赵俊臣微微皱眉,又说道:“也不瞒周阁老,近段时间以来,户部的银钱已经逐渐宽裕了,但国库的存粮却已经是处于危险边缘!若是这般趋势再持续下去,户部最多只能坚持两年,就再也拿不出粮食赈济百姓了。”
周尚景沉思了许久,问道:“俊臣你的意思是,今后朝廷各地会愈加频繁的发生天灾?”
见赵俊臣点头之后,周尚景有些不信,摇头道:“俊臣恐怕是杞人忧天了吧?老天爷的事情,谁又能猜得到?也许明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