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站得高,才能看得远。周尚景不仅站的很高,而且站的很稳。当今庙堂之上,周尚景是臣权的代表,不仅权倾朝野,而且根基稳固,即使是德庆皇帝,对他也是轻易奈何不得。所以,周尚景总是可以安心的站在山峰之巅,用冷静甚至冷漠的目光,把脚下的一切尽收眼底,然后从容应对。至于在山脚下、在山腰处,那些战战兢兢向上爬行的人们,对周尚景而言,也仅只是风景中的一处罢了。但赵俊臣不同,他站的没有那么高,站的也没那么稳。而且,和周尚景一样,赵俊臣从不敢小觑这官场上的复杂与凶险,也从不敢高估自己的手段心机要比旁人更加高绝,更不敢认为自己只需凭借一些心机手段就能够玩转整个官场。有许多问题,赵俊臣即使发现了、想到了、甚至看透了,但碍于时机与实力,却也根本无法改变什么。所以,赵俊臣也只能忍耐着,走一步看一步,先顾着眼前,这么做或许有些目光短浅,或许有些不够决绝,但赵俊臣并没有其他选择。说跟到底,赵俊臣仅只是这天底下无数凡人中的一个,并不比谁更加高贵,也并不比谁更加聪慧,没有为了将来而不顾眼前的勇气,也没有只顾眼前而无视将来的豁达。…………也正因为赵俊臣仅只是一个凡人,所以。和常人一样,他的心中,有光有暗。复杂而又矛盾。为了让自己可以活下去,赵俊臣会不折手段,会不惜牺牲他人,这是赵俊臣的本心。但对于自己所造成的各种灾祸惨剧,赵俊臣也会心生愧疚,会想办法补偿,这也同样是赵俊臣的本心。如今。针对太子的布局已经完成,大局已定,剩下的也只是具体实施罢了。所以。在这个时候,面对在自己的策划、推动、怂恿之下,所造成的各种人间惨剧,赵俊臣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来稍稍弥补一些自己心中的愧?心思.?b/>~~~~~~~~~~~~~~~~~~~~~~~~~~~~~~~~~~不久前。魏槐带着姜成求见赵俊臣的时候,赵俊臣正在书写的那份折子,其实就是赵俊臣请求德庆皇帝下旨,安抚赈济各地受贪官迫害的百姓,以及如何善后的折子。这份折子其实很好写,只要讲明白利害关系,再说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就好了。但具体实施起来,无论安抚赈济。还是善后处理,都是需要银子的。所以。在魏槐与姜成离去之后,赵俊臣又找来了户部员外郎蒋谦。得知赵俊臣要召见自己,蒋谦不敢怠慢,很快就到了。蒋谦是赵俊臣的亲信,对赵府也是熟门熟路了,被人领到书房中后,也没有什么紧张神色,只是麻利的向赵俊臣行礼,说道:“蒋谦见过尚书大人。”此时,赵俊臣正在检查着手中折子,看看是否有错漏之处,听到蒋谦的声音后,抬头笑道:“这里又不是户部衙门,不用多礼,起身坐下吧,嘉怡,给他上茶。”“多谢尚书大人。”蒋谦笑嘻嘻的站起身来,又坐到了一旁。另一边,楚嘉怡也是动作利落的为蒋谦端上了茶点招待。这个蒋谦也没有别的嗜好,就是好色,可谓是色中饿鬼,这般猛的见到楚嘉怡的美貌后,样子比刚才的姜成还有不如,愣愣的盯着楚嘉怡的脸庞,眼睛眨也不眨,连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见到蒋谦这般模样,楚嘉怡秀眉微蹙,眸子中闪过一丝厌恶,在摆放茶点的时候,手脚也稍稍重了些,发出一阵茶盏碰撞的叮当声,唤醒了蒋谦的失神。然后,楚嘉怡用稍重的语气说道:“这位大人请喝茶。”接着,楚嘉怡也不停留,只是快步回到了赵俊臣身边。随着楚嘉怡这般态度,蒋谦也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不由面露尴尬,害怕赵俊臣的怪罪,连忙岔开的话题,问道:“不知大人唤下官来,是为了何事?”赵俊臣深知蒋谦的性子,对于蒋谦的失态,也不在意,只是淡声问道:“近些日子以来,京城里发生的那些事情,你可都知道了吧?”蒋谦连连点头,并幸灾乐祸的笑道:“如今京城中正是流言纷纷,下官自是知道的,由太子负责的南巡筹备出了纰漏,各地难民纷纷来京告状,连带着都察院也臭了名声……嘿嘿,太子他这次是麻烦了,看他今后还如何敢摆着一副道貌岸然的嘴脸与大人为难!”蒋谦是赵俊臣的亲信,平日里也没少受到太子一党的刁难,如今太子有了麻烦,他却是比赵俊臣还要更加高兴。赵俊臣却是神色淡然,缓缓道:“本官这次叫你来,就是为了这些事情,如今南巡出了纰漏,自京城到江浙,有不少地方的百姓都因此而流离失所,受损严重,无论日后情况如何,朝廷对这些百姓的安抚善后,总归是要进行的,咱们户部负责天下钱粮运转,却是需要未雨绸缪提前准备才是。”蒋谦连连点头,说道:“大人想的深远,所言极是,不过还请大人放心,这些安抚善后的银子,毕竟只是小数目,咱们户部还是能拿的出来的,下官自会准备妥当,到时候绝不用大人操心就是。”听蒋谦如此的肯定自信,赵俊臣反而有些愣了。户部虽说是掌管天下钱粮,但内中银钱的收支却皆有定数,仅仅俸禄、养兵、河道这几项。就已是占了十之**,如今又要负责德庆皇帝的南巡的开销,也是一笔大数银子。如此一来。户部所剩的银子,怕已是见底了。怎么在蒋谦口中,这善后救济的银子,户部竟还可以轻松拿出来?所以,赵俊臣不由皱眉道:“哦?这次南巡筹备出的纰漏极大,仅只是因此失了房田而流离失所的百姓,各地加起来。就由近两千户之多,这些百姓被强占了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