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季过后,缅甸的丛林愈发幽深,地表泥泞不堪,灌木丛中蛰伏的蚂蟥,时不时就附到人身上,让人防不胜防。
沿着林棠波的踪迹一路跟到野人山,言淮决定在距离营地五公里的地方暂时驻扎,以防止营地前方的哨兵发现他们的存在。
从寿宴第二日大闹鸳鸯楼开始,所有事情就都在他的计划之内,包括让林沉澜故意放走林棠波,也是为了追踪到时燃的下落。
而现在,明知道她就在前面不远的营地里,他却不敢轻举妄动。
谁都不知道,被逼到绝境的林棠波,会有什么过激的反应。
所以,只能等一个最好的时机。
入夜后,大多数手下已经就地休息,腕表上显示着,时间是晚上九点,这个时间,美国那边应该还是早晨。
一通电话打进来,言淮掀开帐篷的门,走到背风处接起。
“哥?”
“从泰国分部调派的直升机很快就会赶到你所在的地方,林棠波索要的那些东西,也已经在运输中了,预计两天内到达。”
言峻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沉冷的低音,带着晨起后的沙哑。
言淮低声道了声谢。
兄弟俩沟通了一些重要事情后,言峻又问,“你的那个小青梅怎么样了?”
“暂时没有生命危险,林棠波既然敢跟我索要这么多装备,就不会对她怎么样。”言淮淡淡道,“我现在只是担忧吴会有什么动作,这个人沉迷女色,有诱拐少女的不良记录,时燃在他手上,难保他不会动什么歪主意。”
“给他找点事情做不就搞定了。”言峻淡定的声音里透着一丝玩味,“我听说吴这支反政府武装一向是政府的眼中钉,围剿了四次都没能全部歼灭,如果被那些高层知道他的营地藏在哪里,他哪还会有精力惦记女人?”
果然是自家大哥的腹黑作风。
言淮唇角勾起一丝很淡的弧度,“我也是这么想的。”
来之前,他已经和缅甸政府高层沟通过了,这附近驻扎着一支政府军,会配合他的营救行动。
丛林的风带着植物的天然气味,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吹得树叶簌簌晃动。
挂电话之前,言峻状似随口提了一句,“老爷子很关心你这边的进展,等人救出来后,抽个时间带回加拿大,让大家见见,认识一下。还有,上次你让我帮你订制的克罗地亚戒指,送出去了没?”
言淮顿了一下,才道:“还没。”
言峻在那边笑起来,“你这小子,平时做事都雷厉风行的,一到这种事情上,怎么就近情情怯了?追了人家这么多年,东奔西跑的,居然连戒指还没套上。”
言淮难得被自家大哥堵得语塞,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道,“哥,我从来没有害怕过什么,唯独这一次,总觉得有些不安。”
他的不安,源自林棠波这个不确定因素。
当年时家火灾的真相,并不像表面上的那样简单。时老爷子私下曾提点过他,时大受创伤,不能在她面前过多地重提旧事,否则就会刺激到她。所以,当年的真相,他只能选择隐瞒。
可林棠波却不会顾及这些。
说到最后,言峻那边也没有什么好建议。言淮也知道,自家大哥在感情的事情上经验甚少,所以就没有继续说下去,很快挂了电话。
第二日,缅甸政府方面果然“获知”了吴的最新驻扎地,很快派了一批士兵过来清缴。
傍晚时分,政府军正式发动进攻,等吴的人发现前沿的几个侦察兵和狙击手悄无声息地死了之后,政府军居然又撤退了,显然不想和他们硬碰硬。
但这场交战,成功让吴的注意力转移到营地戒备上,再也没有闲工夫去顾及别的事情。
当夜,负责运送营地垃圾的卡车像往常一样,驶出营地大门,却在半路被一小队士兵截住,装载着垃圾的卡车在十分钟换了个方向,行驶向距离营地五公里的地方。
那堆垃圾在到达目的地后,被仔细搜索了一番,弥生眼神最锐利,很快就注意到垃圾堆不寻常的一处——
一件女人的裙子。
吴的军队里没有女兵,清一色的全都是男人,蓦地出现这样一件碎花裙子,的确与众不同。
“上面有字。”
一名手下扒拉出这件裙子,认出上面用针线绣着的汉字,很快就交到言淮这里来。
汉字很简单,只有两个字——“危,安。”
毫无疑问,这是时燃送出来的信息。
林棠波很谨慎,为了防止她传送情报,连纸巾都是随用随取,更别说是笔这种东西。所以她只能拜托小姑娘拿来针线,偷偷用线在裙子上绣了几个不太明显的汉字,然后找了个借口,扔了这件裙子。
林棠波千算万算都算不到,她会用这种方式传递信息,也不会算到,言淮竟比他还谨慎,从营地里出来的所有人和事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哪怕就是这样一车垃圾,也会接受仔细的搜索。
危,安。
很简单的意思——
这里很危险。
我暂时安全。
言淮几乎是在看到的时候,就理解了这两个字的意思,也瞬间联想的更深。
危险,说明林棠波一定对她采取了最严密的看守方式,甚至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
安全,说明林棠波顾及利益,在得到那些东西之前,是不会动手的。
有了时燃传递出来的情报,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之后的两天,缅甸政府军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