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沉澜得知时燃被绑的消息,比言淮那边要迟了三个小时。
他几乎是一刻都坐不住,一路神色焦急地奔到棠园。园中静悄悄的,没有开灯,像没有人似的,直到他得了言家手下的允许,进入屋内,才发现了异样。
屋内没有开灯,临窗的位置上,一人背脊挺直地坐着,在黑暗里沉默不语。
乍一看,像入睡了一般。
但在林沉澜脚尖跨入门槛的那一刻,他几乎是本能地抓起放在桌面上的□□,飞速上膛,对准来人——
“是你。”看到来人的面容后,言淮才轻轻吁出一口气,放下□□,挽起一丝勉强笑意,“精神紧绷,见谅。”
林沉澜摆摆手,表示自己一点都不介意,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说说吧,你的打算。”他开门见山,“事情我已经都知道了,林棠波那小子这一票玩的太绝,时燃在他手里大家都不放心,要不干脆顺了他的意思,反正我也……”
言淮静了片刻,忽然打断他的话。
“你觉得就算顺从林棠波的意思,她能平安被放回来?”
他眼底有笑意冷漠。
“你那个二哥,不是什么善茬,信他还不如信一条狗。”
林沉澜浮起一丝苦笑,“我何尝不知……可是如果不这样,也没有其他的方法了。”
林棠波肯定准备了第二手打算,被他牵着鼻子走,是傻子才会干的事情。可现在除了被牵着走,还能有其他办法?
他看着眼前沉凝冷峻的男人,忽然想到一个不太可能的想法,喃喃道,“你不会……”
“也许我要先对你说一声抱歉了。”言淮目光扫过来,令林沉默心中一惊,随即听他淡淡道,“林家那块陈年老疤,我已经揭了。”
林沉澜静了一会。
“他什么反应?”
言淮冷笑一下,“除了妥协,他还会有另外一种反应吗?脸面大于一切,你应该了解他的。”他继续说道,“我已经派人提前在那几个地点蹲守,明天宣布人事变动时,林棠波一定会来,到时候我们按原计划行事,你来控制他,我去救人。”
林沉澜思索了一下,轻轻颔首,“也只能这样了。”话虽这样说,他眉宇间仍有忧虑,“不过他这次应该是做足了准备,你那边怕是更危险,要不我去?”
“不必了。”
言淮淡淡拒绝。
“我的女人,我来救。”
我的女人,我来救。
林沉澜一晚上都在琢磨这句话,必须承认,言淮说这句话时的那份男人味,连他都无法不为之动容。
翌日,林老在鸳鸯楼设了宴会。
宴会相当隆重,整个三层都包下来,一个包厢挨着一个包厢,邀请的都是和林家交情较深的客人,其中最深处的那个包厢,坐的全都是林家族人。
也只有这个包厢,门外站着负责把守的黑衣保镖,将包厢的所有通路统统守住,连一只飞蛾都不肯放进去。
这样庄重的宴会,来的人自然都心知肚明,是为了宣布什么。
宴席开席前,林棠波果然准时出现在楼中。他进了包厢,正在说话的林家几位大爷都停下了声音,挤出笑脸,纷纷上前恭维,说的话,竟都是提前恭贺的词句。
“二少爷以后可要多照拂我们……”
林沉澜慢悠悠地进来时,就恰好听见这么一句,一丝讥笑在他眼中一闪而过。
正主还没宣布,这些人精就已开始攀附起来,看那副样子,就差在林棠波面前摇尾巴了,和十年前在父亲面前的模样,几乎如出一辙。
人性,有时还真是凉薄地可怜。
林老还未到,大多数人都在寒暄,侍候的小姑娘见他进来,甜甜地喊了句四少爷,林棠波的目光应声投过来。
他立刻将眼底那丝讥讽眼下,故意装出一副心情沉郁的样子,果不其然,林棠波在看到他心情不佳时,扬起一丝不屑的笑。
“四弟,好巧,我也是刚到。”
他微笑着,主动打招呼,礼貌之下隐含几分倨傲,俨然已经把自己当成了主人。
林沉澜掀起眼皮,一副不想应付的样子,淡淡讽笑,“没想到,二十多年来,二哥第一次跟我打招呼,居然是在今天。也是,小弟现在这里给二哥道声贺,以免过一会被人看不顺眼,逐出门去,想道贺也没机会了。”
林棠波显然对林沉澜的示弱非常满意,皮笑肉不笑地客套几句,两人很快分别。
不一会,几个穿着旗袍的小姑娘穿帘而过,上了几壶雨后新采的碧螺春。林沉澜假装心情不太好,找了个借口出包间散心,一路步行到一楼。
从后门出去,是架在湖上的一段蜿蜒石桥,楼上开着的轩窗都是朝南向的,北面的窗子因为风景欠佳,所以一般都关着,因此这里便阴差阳错地成个死角。
平时鲜有人至的石桥,此时却站着一高一矮两排人。
用站着形容或许不太全面,确切的说,靠近湖边的那排人都跪着,手脚被绳索牢牢缚住,每人身后都有负责看守的人,手中拎着黑色冷硬的物体,抵在他们后脑勺上。
而正中间,站着一个穿西装的年轻男人,俨然地位最高。他背着身,走到一名跪着的人面前,微微俯身,捏着那人的下巴问了几句话。
林沉澜瞧着那身影,只觉相当熟悉——
高大修长,存在感十足。
除了那人,再也没有人会如他一般,只是静静立着,就让人无法忽视。
他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