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大人——皇上还未起床,请稍候……”
这是侍卫阻拦来者的声音。
“让开!”
脚步声急促,踏地很重,可以听出来者的气势汹汹和满腔怒气。
“颜大人,容卑职去通禀一声……”
“快去!”
颜崎声若洪钟的一声怒吼,哪里还用得着通报?!
郦允晟显然猜到出了大事,他赶忙穿衣起床,看了宛儿一眼,拉住了房里的帐幔,走了出去。
“颜大人……”
郦允晟的话音未落,立刻被颜崎抢过了话头:
“陛下!昨晚有人持陛下的圣旨金牌,到刑部天牢提走睿王和蒙毅,说陛下要亲审二人,可有此事?!”
郦允晟大惊道:
“并无此事!何人竟有朕的圣旨金牌?!”
郦允晟话一出口,突然若有所悟,他急忙往胸前口袋里摸了摸——空空如也。
郦允晟攥紧了拳头,又匆忙问道:
“睿王如今何在?!”
“托陛下金牌佑护,睿王的人叫开城门,送睿王离开京师,回陵州去了!”
颜崎怒其不争地看一眼郦允晟,接着说,
“微臣得知后立刻派骑兵飞马去追,在半道上与睿王断后的人交过手。那些人阵势诡异,武功也高深险奇,不像是中原人。真不知睿王从哪里找的帮手!”
郦允晟喘几口粗气,怒道:
“劫狱之时,刑部难道就未察觉异样?!为何不立刻向朕禀报?!”
颜崎冷哼一声,鹰一般刁钻的眼睛往帐幔里边扫了一眼:
“刑部主事昨晚禀报此事,陛下不见!现在他还在外面候着呢!”
颜崎怒气冲冲地说:
“睿王已是陛下囊中之物,现在却放虎归山留后患!是何人盗取陛下金牌,犯下这等滔天大罪?!请陛下查问清楚,将此危及江山稳定的叛贼碎尸万段!”
郦允晟沉默片刻,说:“朕会的。颜大人先退下吧!”
※※※
宛儿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恐惧,像带钩的金属网,将宛儿裹在其中瑟瑟发抖。
死,早在宛儿的预料之内,她已经不畏惧了。
只是,她知道郦允晟的暴虐,她害怕恼羞成怒的郦允晟变着法折磨她。
郦允晟的脚步声响起,他走过来了。
宛儿的脊背发紧,两腿颤抖,指尖痉挛得无法活动。
她的脸上毫无血色,却依旧神容平静,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咝”的一声,帐幔被拉开了。
宛儿的心也跟着颤了一颤,仿佛郦允晟把自己的肌肤拉开了一个口子,她疼了一下。
“你敢坏朕的大事,真是活腻了!”
郦允晟一开口,宛儿的心就紧紧揪了起来。
“你把金牌给了什么人?!”
见宛儿不作声,郦允晟抓住她的双臂用力一握,宛儿惨叫一声。
“你最好跟朕说实话,别自讨苦吃。”郦允晟又追问道,
“你偷了朕的金牌,让人去天牢劫走郦允珩,护送他逃出京城。这可是谋逆大罪!不怕朕活剐了你!跟你联络的人是什么人?!说!”
“宛儿不知。”
“不知?!”
郦允晟双手又一用力,宛儿撕心裂肺又惨叫一声。
“你这个蠢女人!”郦允晟说,
“郦允珩已经舍你而去了,对他来说,权势江山更重要!你还要傻傻地维护他!苏宛儿,你别逼朕对你用刑,朕有一万种办法让你开口!想要一一尝尝吗?!”
“宛儿获罪,愿求一死。”
“有那么便宜的事吗?!”郦允晟冷酷的声音响起,“一死了之是最轻松的事!朕要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你到底说不说?!”
“陛下要宛儿说什么?”
“劫走郦允珩的人,进入皇宫大内如入无人之地,阵法诡异,武功猛厉。这些人绝不是郦允珩的人,他们是什么身份?”
宛儿回答道:“宛儿不认识这些人。”
“不认识?不认识就敢把金牌交给他们?!”郦允晟暴怒了,
“宛儿,你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吗?看来,朕得先让你看看他们对付犯人的手段……”
郦允晟咬牙切齿地喝道:“来人!把她带到刑部天牢!朕要让她好好长点儿见识!”
※※※
刑部天牢长年不见天日,阴暗潮湿,交杂着霉味儿、腐烂味儿、汗臭味等各种难闻的气息,令人作呕。
宛儿被拖着通过昏暗的狭长过道时,看到两边牢笼里披头散发的囚犯,痛哭的,呻吟的,有阴森地盯着来人的,看得宛儿毛发倒竖,胆战心惊。
刑房里就更可怖了。
宛儿被带进去,觉得这里像地狱一般阴冷凄惨,浓烈的血腥味儿扑入她的鼻息。
宛儿惊慌地抬眼看了下,见墙上、地上都满是刑具,像魔鬼的眼睛一般狰狞,每一个刑具上,都留着斑斑血迹,还附着累累冤魂吧!
宛儿被带过来不久,郦允晟也到了。
刑部主事将自己平日审讯时用的座椅铺好,请郦允晟就坐。
郦允晟坐下后,掀起眼皮扫了一眼前面的刑具,问道:“今日……可有什么女犯要处治?!”
刑部主事忙躬躬身,陪着小心道:
“启禀陛下,还记得襄州那名聚众造反、斩杀朝廷命官的女贼首吗?昨日刚把她押解进京,今日正要审讯呢!”
郦允晟微微点头,往一旁瑟瑟发抖的宛儿身上扫了一眼。
“把她带过来。”郦允晟淡然说。
宛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