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到储秀宫,和舍子便喊着汀兰问有没有办法能带自己去见一见周含,汀兰显得有些为难,“小主,不是汀兰不愿意,只是这宫规难违……”
“妹妹,你也不要为难汀兰了,这嬷嬷不是说了嘛,周含只是在重华宫待几日,很快就能来与妹妹你相见的。”还是晴月打了圆场,和舍子才怏怏不乐地往屋子走去,“多谢晴月小主。”汀兰舒了一口气,转身向晴月行了礼,“好啦,我这妹妹现在不过是刚入宫不习惯,要是她再耍什么小性子,你就只管和我来说。”晴月笑着回道。
眼见着汀兰去追了和舍子,晴月才提了裙摆,往自己那屋走去,樱兰跟在后头,快走几步跑上来,“晴月小主真是心思细腻,很替我们宫女们着想,樱兰真是好福气呢。”
晴月倒不以为意,“大家年纪相仿,没外人在的时候就不需要这么多规矩啦……”没走几步,却又好像突然想到什么,“不过晴月也是才入了宫,不知这后宫可有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呢?”
樱兰歪着脑袋想,“嬷嬷只是常跟我们说,多做事少说话……其他的,倒还真没有特别需要提点的……”“比如,没有什么地方是不能去的吗……”晴月循循善诱,却又假装得很是自然。
“不能去的地方……”樱兰想了想,连着步子都缓慢下来,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倒还真有这么个地方,”又想生怕被人注意到似的,仔仔细细地看了前后左右,才贴近了晴月的耳朵,“这西边的长春宫,已经封了好些年……据说还闹过鬼,一般时候也没有人敢靠近。”
“闹鬼?”晴月故作惊讶,“是啊,”樱兰见晴月有些不相信,倒着急起来,“真的不是樱兰道听途说,前几天我们这儿的莲兰不知为何去了那边,回来后整个人就疯疯癫癫的……最后还是纯贵妃娘娘下令捉去了暴室反省,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晴月听了,倒是和刚才在毓庆宫皇后说的那段话对上了号,不过后来皇后又和淑琴说了什么,就不得而知。
“原来如此,那晴月可要小心点不要靠近那长春宫了呢。”晴月笑着,又拉了樱兰的手往屋里走去。
傍晚时分,淑琴还是没回来储秀宫,樱兰自己张罗着饭菜,命人端了送来屋子里,“既然就我们几个,不如樱兰你去喊了妹妹和汀兰一道过来,”晴月站在桌边,这宫里的菜式确是比外边更精致些,“也就多添副碗筷,一个人吃饭总觉得没有胃口。”
樱兰答应着就小跑出了屋子,也就没一会儿,和舍子跟汀兰便沿着长廊过来。晴辰已经站在门边,远远地,便招呼和舍子,“还锁着眉头呢?”
和舍子叹着气,落了座。晴月给她夹了菜,“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既然已经来了宫里,也只能向前看。”和舍子笑着点点头,“道理我也懂的,只是想不明白……”
“这想不明白的事可多了去了,”晴月继续宽慰道,“明天皇后娘娘带我们见前些日子进宫的两位姐姐,你可不能再像今日这样笑得勉强,被人看出端倪来,可没好果子吃。”
和舍子吃了口菜,应着。
饭都吃完了,淑琴还是未回储秀宫,樱兰和汀兰收拾了碗筷,与一个小太监一道送回御膳房。“这天还不错,妹妹可想去逛一逛?”晴月提议道,和舍子正觉闷得慌,想也没想便点了头。
也没和宫女们打招呼,两人并排出了储秀宫。这宫里的长廊是真的长,一眼望不到尽头,两边高挺的红墙又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再也出不去了吧?”和舍子没由头地说了这一句。
晴月只是笑笑不说话,心里却不禁泛起了一波涟漪——在杭州府的时候一心只想逃出那囚牢一般的地方,在路上的时候只想着如何才能进宫见着皇上,但然后呢?但真正停在这四面红墙的地方时候,为什么没有预想中的欣喜,反而多了一丝怅然。
“姐姐,你在想些什么呢?”和舍子回头望着已经停了脚步的晴月,“啊?”晴月才回过神。
整个长廊都没有遇到人,天色却渐渐暗沉下来,只有抬头才能看见红墙顶端还剩着一抹霞光,“要不要回去?”和舍子问,“再走走吧?也不知下次有这般闲情逛着,是什么时候了……”晴月倒不急,挽了和舍子的手继续往前走,拐了个弯,却是一个花园景象,廊桥错综复杂,两边是被晚风吹得粼粼的湖水,“这宫里头居然还有这般宽阔的水域……”晴月先是感叹,又拉着和舍子上了廊桥。
日光已经逐渐淹没在西边的楼宇间,晚风徐来,吹起和舍子耳边的一捋青丝。
晴月看了一眼这廊桥连接着的另一边,也是同样的几座楼阁,最后一抹光就留在缝隙间,几只乌鸦叫着停泊在琉璃瓦顶上,不一会儿又拍了翅膀飞去看不见的地方。好像是在哪里见到过的光景,西湖边上的宝石山,立着一座不高的保俶塔——冬日的时候落了雪,白茫茫一片,分不清塔在哪里,树在哪里,一律地倒映在镜子般的湖面,连风都没有的时候,偶有忘记南飞的鸟儿经过,在天上,也在湖底。
晴月念想着的时候,和舍子也失了神,心事沉沉的样子,倒映在这不见底的湖里,还未等她发觉的时候,晴月挨在她身后。
一个邪恶的念头从心底的某个角落慢慢滋生,然后逐渐被放大,以至于脑海里已经出现了和舍子在水中扑腾的画面……好端端地,为什么要入了宫?努力地不让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