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梨是震惊的,心也突突的跳个厉害,好似要挣脱皮囊,让人直观它的悸动。而后是疼,疼的超过她自出生以来受过的所有伤痛。
“上华夙,你究竟让我拿你怎么办才好?!”
小梨扪心自问,她是个心软的人,也爱自欺欺人。她对上华夙厌恶过,恨过,却因他一再相救,私下将功抵过,在西坞商埠,他放自己离开之时,她觉得两人扯平了。
平吗?不平的。因为她莫名其妙的动了心,可对方偏偏是个无心之人。
彼时越发无力的小梨,几欲昏厥,也许是身体越来越放松,手腕上那曾几何时,带着霸道戴上的镯子,也顿时脱手掉落砸在地上,摔得粉身碎骨,亦如她一样。
随着声音,小梨也自回忆中清醒,她缓缓闭上眼睛,心中呢喃:“锦绣,对不起......我做不到了。”
做不到了,让她如何改变一个无心之人......
“死了也好,死了也好,死了就不再受纷扰。”小梨唇角勾笑,忽而有些迫不及待。
察觉到手中之人越来越轻,上华夙的身体情不自禁的打个了寒颤,他倏地松开了手,怯意竟是油然心生。
失去禁锢的小梨随即摔倒在地,后脑撞在青砖上,登时鲜血淋漓。纵然恢复了呼吸,然其气若游丝,濒临死亡边缘。
上华夙突然很排斥眼前弥留之际的人,他不想再见到她,厌恶她的眼神,厌恶她的笑意,更厌恶她总是让自己心软。
他狠狠的咬牙,让自己的脊背挺直了几分,刚硬的转身阔步离去。
“安半知,我家族坟,一直都留有安家人的位置。”
随着他开门前的最后一句话,小梨终于失去意识,而这句话,却盘旋在其耳畔,清晰也迷茫,令其不知自己是生是死......
门外,段三神情如旧,只是面色晦暗。他以为自己临来前的那一番告诫,上华夙会如昔日一样谨记,并在今天杀了小梨。他已经看出上华夙几次因小梨失态的不妙,遂故意以老夫人相逼,却想不到上华夙还是辜负了自己的信任。
段三纵然站在屋外,可他内功深厚,自然听见了上华夙与小梨之间的对话,所以才毅然吹笛唤醒上华夙。
“你终究还是心软了。”段三冷眼看着上华夙,冷峻的面色上怒意骤现。
“是。”上华夙面无惭色的坦然承认,反唇相讥道:“你肯放过琳琅,为何不肯放过锦绣?”
段三未答,但其眉目拧紧,足见他对上华夙这句话的不悦。
“因为我们都有私心。”上华夙哂笑离开,轶荡阔步,卓姿fēng_liú。他的脊背仍旧高挺,却不似方才那般紧绷,诚然是真的刚硬了心肠。
在场的锦绣听得上华夙直言,淡漠的眼眸中燃起暖意,甚至鼻尖还涩涩的。纵然她从未抱怨过不公,却不免因段三的差别对待而心寒。
“照顾好她,醒后让徐琰送她回安家。”
“爷放心。”
锦绣也昂首挺胸,在段三充满警告的注目中,她坦然无惧,信步走进小梨房间。
十几年来,她第一次公开站在上华夙这一面,从前这种时刻她都是保持沉默,亦或是自小梨出现之前,上华夙与段三之间从未发生过分歧......
“姑娘又做噩梦了。”
小梨清醒,却还回忆着梦中她看到的那个站在自己眼前的男人。
“你真的是山中鬼吗?听说你能实现人的愿望,可不可以将我的魂魄带回大山,我想活在那里。”
她记得自己半梦半醒时的呓语,也记得那个人的回应,不,他是没有回应才对!亦或是拒绝了自己的请求,不然自己也不会安然无恙的活过来。
“我睡了几日了?”
“六日。”
锦绣如常伺候在旁,仿佛她之前与上华夙之间的不快,皆是一场梦境。可口中的苦涩,以及声音的沙哑,提醒着她的屈辱。
“呵呵。”小梨不禁淡笑,她还诚如蝼蚁,生生死死都在上华夙的一念之间。这一次他又留了自己一命,那么接下来自己将要面对的又是什么呢?!总归不是死了,那该是生不如死了。
小梨喝了口锦绣递来的温水,而后望了眼趴在桌子上熟睡的琳琅,轻声道:“回去睡吧!”
“待姑娘痊愈,徐琰会送你离开。”
见小梨颔首应下,锦绣亦不多言,走向琳琅,推了推她的肩膀将人唤醒。
琳琅打了个哈欠,揉了揉惺忪眼睛,望见床上坐起的小梨,她的睡意全消,声音冰冷的道:“姑娘你醒了。”
“回去睡吧!”
小梨也不理会她态度突变,如旧淡然回应。
琳琅那日也在屋外,但却不知屋内发生了什么。不过她虽然功力不深,但见段三吹响笛音,便知事情紧急。而琳琅的疑问,在进屋见到只着中衣躺在血泊中的小梨之时断然明朗。
琳琅心中斥骂小梨厚颜无耻,看上去对上华夙充满敌意,可背地里竟然如此大胆的勾引。哪怕琳琅知道自己作为上华夙贴身婢女的未来,都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
而且因为小梨,锦绣还被段三责罚,这令她对小梨更为厌恶。
锦绣拉着琳琅快步出了房间,不想她头脑一热,说些不该说的话。
“姐姐,你干嘛对她那么客气,她就是个不要脸的狐狸精。”
“住嘴。”
锦绣厉声斥断了琳琅的话,她无法跟琳琅解释小梨之所以冒然行事,与自己的那番话有关。小梨虽不谙世事,却不是个冒失